他說著,自嘲似的扶額:“世人奉我為神醫,說我治病不看貴賤,我確實如此,可我卻從沒想過,能找來我想要的東西的人,怎麼可能貧賤?”

商雲嵐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之前並不認同林淨的這套觀念,但因為他本人就是這套觀念的既得利益者,因此他選擇了沉默。

但現在,他為了叫林淨擺脫這樣的痛苦,不得不開口了:“林叔,若真要按照您的說法來看,我並不覺得您有錯。世間有千千萬萬的人,每個人都逃不過所謂的生老病死,您怎麼可能救下所有人?時也命也,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您若是鑽了牛角尖,那才是得不償失。”

他頓了頓,道:“您給出的藥方,救下了西北邊境不少將士,這已經是莫大的功德了。”

林淨搖搖頭,不說話。

商雲嵐也知道一時半會兒林淨很難想開,他不由得有些責怪自己竟然將事情真相說出來。

兩人一時無話,都沉默著。

好半天,林淨才啞著嗓子開口了:“杳沉,等你們成事了,我想出去走一走。”

商雲嵐心裡一突,總覺得林淨似乎是在交代後事。

林淨眼睫微顫:“醫者最忌諱驕傲自滿,我行醫二十餘載,卻連這基本的道理都忘得乾淨了……待此間事了,我想去全國各地走走,看看……做個赤腳大夫,總好過我從前那副所謂超凡脫俗樣子。”

商雲嵐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向來不太會安慰別人。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

……

朔城。

帳篷內,商少言接到敵襲的訊息時,還在睡夢之中,軍號一響,她就當場給喬修玉表演了一出“垂死夢中驚坐起”。

喬修玉本來還在看書,他喜歡看商少言睡夢中恬靜可愛的模樣,商少言這麼一坐起來,他嚇了一跳:“安安,怎麼了?”

商少言從矮床上爬起來,一邊穿上盔甲、護心鏡,一邊對喬修玉迷迷瞪瞪地說:“啊,打仗了,我去康康。”

喬修玉:“……我覺得你好像沒有睡醒。”

商少言打了個哈欠,而後強打起精神,對喬修玉道:“要不你扇我一巴掌?這樣保準我立馬清醒。”

喬修玉:“……”

他無奈地看著一臉認真的商少言,站起身來,湊過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商少言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美顏暴擊,以及唇上的溫度,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喬修玉笑著看她:“怎麼樣,醒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