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只有商少言一個人離開,與一個月前她走時浩浩蕩蕩的陣勢完全不同,但她利落上馬的姿態卻又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這是她一個人的路,也是她勢必要走的路。

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商雲嵐在此刻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水霧使得視線模糊:“安安,珍重。”

“阿兄,珍重。”

商少言回頭粲然一笑,而後將傘收好,高喝一聲,打馬而去。

看著商少言模糊在雨幕中的背影,商雲嵐似乎聽見了她的笑聲,是酣暢淋漓的,是愉悅快樂的。

他不由得感慨,曾經那個被人欺負後默不作聲、待自己能力成熟後再度打回去的小女孩,現在已經長成了這般優秀的模樣。

……意思是現在恐怕沒幾個人能打得過她。

商雲嵐想到這裡,不由得失笑,而後轉身回了府,漫不經心地對青竹道:“下雨了,咱們也該收網了。”

……

商少言出了盛京,在晌午時刻到了杭州。

杭州的雨已經停了,路上溼漉漉的,但仍是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她將虎符貼身放置著,尋了個客棧將華服換下,穿上了一身更便於趕路的胡服,又將繁複精緻的髮髻拆開,梳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

商少言將華服、珠釵都收拾好,而後找了家當鋪,將這些東西賣了個不錯的價格,又拿著這筆銀錢去買了一根上好的打馬鞭,剩下一些碎銀,她去買了一壺中等價格的濁酒。

做完這一切,她身上除了盤纏便也沒別的銀錢了,想要同之前那般安逸、奢靡,自然是不能夠的。

“這小娘子看著也不像是蠢的啊……”有路人看著她這一系列動作,不解地喃喃自語,“用那般當貢品都使得的好東西,就買來一根鞭子、一壺濁酒,這是腦子有坑吧?”

那當鋪老闆聽見這話,哼笑一聲:“瞧你這傻樣——那位是和陽縣主,她可不缺這錦衣華服、金銀翡翠,人家樂意,你管得著麼?”

商少言恰在此時打馬過來,聞言也不惱,朗笑著離開,在明媚春光裡道:“織錦換長鞭,玉釵作酒錢。不當皇城雀,應為塞外鳶。”

她一面喝著酒,一面騎馬來到了知州府上。

商少言現在的裝扮並不像南陳的高門貴女,更像是一名遊俠,門房自然而然地攔住了她。

商少言心情好,不同他計較,只將自己的身份道明:“我是和陽縣主,你們府上大娘子的表姐。”

那門房有些將信將疑,但和陽縣主的名聲實在太大——不僅因為她本人上回在杭州城鬧出來不小的動靜,更因為鎮國公府如今深得聖心,比老國公及其夫人在時的權勢更上一層樓,因此他也不敢耽誤,是真是假,晏雪凝來了一看便知。

商少言坐在馬上,唇角微微勾起——在繞道去蜀州前,她自然得來看看晏雪凝有沒有解決好府上的破事兒。

好歹是她罩著的人,也被自己教導了一段時日,若是連這點事兒都處理不好,那她只能……

親自幫她解決了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