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雲嵐看著陳皇幾經變換的臉色,將他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

他心裡暗暗疑惑——這般的蠢人,真的能將鎮國公夫婦的真正死因掩蓋得天衣無縫嗎?

一定還有別的人。

商雲嵐垂眸轉動著手上的扳指,同陳皇閒話幾句,而後便略有些歉然:“陛下恕罪,臣擔憂和陽,想要先行告退,望陛下恩准。”

陳皇點點頭,算是允了,心裡對李皇后的不滿達到了巔峰——真是越發囂張了,他好不容易找到商愛卿這般同自己相談甚歡的人,卻因為她的問題而說不上幾句話。

……

商少言不敢在昭陽宮多待,畢竟現在她還在皇宮裡,李皇后若想陷害昭貴妃,對自己下手就是最好的機會。

若非為了叫李皇后吃掛落,她也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在昭陽宮的宮女面前暈倒。

於是她強撐著“病體”,想要離開;昭貴妃不知道商少言的顧慮,只當她是受了驚嚇,也很好說話,親自安排了步輦,又叫了柳兒去送、毛太醫隨之回府。

商少言都走了,淑妃待著也覺得沒趣兒,於是怏怏告退。

很快,昭陽宮內就只剩下了秦曄和李琅繯。

“娘娘。”秦曄匍匐在地上,語帶虔誠,“娘娘近來可好?”

李琅繯倚在窗邊,看著外頭的蘭花,漫不經心道:“勞煩秦大人掛念,本宮甚好。”

秦曄正準備起身的動作一頓,再度伏在地上:“當不得娘娘一句大人,奴婢只是娘娘在御花園裡救下的小葉子。”

李琅繯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輕輕笑了:“本宮救你,不過順手為之,你不必記在心裡……好好在陛下那裡當差,才是正經。”

秦曄垂眸,眼裡暗潮翻湧,但開口時卻半點不顯:“娘娘心善,奴婢卻不能視之為理所當然。”

李琅繯聲音輕飄飄的,似乎是有些累了:“若是那些人同你一樣這般想,該有多好?”

秦曄知道李琅繯想起來往事,告罪之後便想要返回御書房。

在邁出昭陽宮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看,卻見李琅繯猙獰的左半邊臉上有淚痕隱約可見。

秦曄不禁愣住了,他驀地回過神來,才發現李琅繯已然閉上了眼。

秦曄明知道自己應該快些離開,但到底還是返回去了,替李琅繯將窗戶的簾子放下,輕聲道:“娘娘仔細染了風寒。”

李琅繯不搭腔,他也不覺得有什麼,沉默地離開了。

希望娘娘能多笑一笑——秦曄想。

他的娘娘笑起來,應當是世間最好看的女郎。

……

商少言被抬回了鎮國公府,一副虛弱得隨時會暈厥過去的模樣,白霜三人見狀險些沒哭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