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是陳皇特地為昭貴妃修建的宮殿,華麗非常,許多裝潢甚至是皇后才能用的規制,什麼塗滿了椒泥的牆壁、畫了鳳凰的地毯……全能在昭陽宮內找到。

在李皇后的刻意推動下,宮內宮外無人不知,昭貴妃雖然毀了容,但一點也不收斂,很是囂張跋扈,簡直就是妖妃。

她的名聲很壞。

李琅繯看著鏡中的自己,微笑著撫上那道橫貫左臉的傷疤,嘴裡哼著崑曲。

“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濺——”李琅繯坐在貴妃椅上,搖搖晃晃地唱著,忽而想起了什麼,喚來宮女,“柳兒,上回我帶回來的小太監今日在做什麼?”

柳兒是李琅繯從前在南蠻救下的孤女,最是尊敬李琅繯,聞言笑道:“多虧了娘娘,他的腿保住了,這會兒正在打掃院子。”

前些日子,李琅繯提著劍去了淑妃宮裡,放了狠話之後覺得不大爽快,便去御花園散心,剛巧碰上一個妃嬪在責罰一個小太監,她便順手救了。

反正別人不開心,她就開心了。

李琅繯嘴角上揚,右半邊姣好無瑕的臉龐在冬日難得的陽光下看上去明豔萬端:“你去把他帶來。”

柳兒脆生生應下來。

很快,那小太監便來到了李琅繯的臥房,他恭敬地匍匐在地上:“娘娘。”

李琅繯歪了歪頭,突然笑了:“你不怕本宮?他們都很怕本宮的,你為什麼不怕?”

柳兒心裡一顫——她家娘娘是有些癔症的,雖然不大嚴重,但現在這模樣卻像是犯了病。

娘娘若是犯病了,那可極少有人治得住。

“娘娘心善,奴婢不怕。”那小太監開口,竟有一把清亮好聽的嗓音,想來淨身還不久,聲音沒變。

李琅繯仿若聽見了什麼笑話,笑得前仰後合。

冬日的陽光再怎樣,也是冷冰冰的、暗淡的,剛巧有云遮住了大半陽光,透在李琅繯臉上,看上去宛如惡鬼。

柳兒嚇了一跳,想上去扶著李琅繯,卻被李琅繯笑著制止:“你叫什麼名字?”

小太監畢恭畢敬答道:“奴婢本名秦曄,日華曄。入宮後都喚我小葉子。”

李琅繯不笑了,她沉默片刻,忽然道:“抬起頭來。”

秦曄便聽話地抬起頭,露出一張俊美蒼白的臉。

“告訴本宮,你想要什麼?”李琅繯黑色的眼瞳盯緊了秦曄,“我那日見你,你眼裡有恨。”

秦曄眼眸微動,而後垂眸道:“奴婢現在只想侍奉娘娘。”

那聲音裡竟帶著一絲虔誠,李琅繯笑了,聲音沙啞:“他們都說我是妖妃,你若侍奉我,怕是要隨我下修羅地獄的。”

秦曄頓了頓,聲音帶笑:“那便隨娘娘下修羅地獄。”

……

早晨又下起了紛紛揚揚的細雪,喬修玉走在出宮的路上,無意間聽見幾個宮女在嘴碎。

“聽說了沒,小葉子昨日得了陛下青眼,現下得了御前伺候筆墨的差事呢!”

“哎,什麼小葉子,那是秦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