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對於老爹娶小妾,林震北沒有一點排斥。自孃親去世之後,那個鐵公雞般的父親倒也沒有拈花惹草,到處開花,一直秉承著“留情不留種”的原則,單身至今。而這次納的小妾,聽說是劍氣閣閣主女兒的一個貼身侍女。至於為何能看上那個粗糙的爹,這個林震北無從得知了,只知道劍氣閣非但一分彩禮沒要,反而倒貼了許多嫁妝。倒是二姐從始至終就一直反對,奈何老爹執拗,也值得作罷。

就連訂婚的日子,都要定在林震北出行去鎮虎山的那天。用那個林鐵公雞的話說,可以省下不小的一筆開銷。

林震北看著歡天喜地的四合院,扔掉手裡沒吃完的黃瓜屁股,拍拍手找到正在屋裡描摹他二姐親筆信的徐清沐。

那天三兄弟看過林雪寫的信後,老乞丐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隻小狼毫聿,筆尖如劍。告訴少年每日可用此筆臨摹林雪二小姐的信,以便加深加深感情。徐清沐二話不說就接下了,並取名為“思雪”。看著木質筆身,淡黃色狼毫筆尖,身無長物的少年如獲至寶,打心眼裡喜歡。

屋內家居陳設異常簡單,徐清沐站在簡陋的桌子前,唯獨信下鋪了一層厚厚的繡布。桌上其他地方破舊不堪,四條桌腿長短不一。

少年單手懸筆,在距離信紙上方五寸處凌空描摹。筆尖並未沾染任何墨水,生怕滴落弄髒了鸞箋。看到林震北到來,徐清沐立馬小心翼翼收起繡布,這廝可是曾多次想偷走他姐姐的信。

對於這個未來有可能變成姐夫的好兄弟,林震北打心眼裡牴觸。

怎麼能不牴觸?就怕每每打鬧起來,這心術不正的登徒子來一句:“你姐姐真棒!”

越想越氣。

進門第一句,林震北就讓他趕緊死了這條心。他已經託老爹幫忙物色良婿了。徐清沐絲毫不在意,與其關心二姐林雪,不如真的動動心思,為大姐找個乘龍快婿才好。據說林雨十六七歲的時候曾心儀一位隔壁鎮的讀書人,二人迅速墜入愛河。可不曾想,那讀書人的家族知道少女姓林時,果斷阻止二人往來。還放出話說,只要二人再次往來,便打斷讀書人的三條腿。此後不久,就傳出讀書人婚嫁的訊息了。

大姐林雨並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子做作,只是性格更加潑辣了許多,也拒絕了很多登門示愛的本鎮青年。林震北稱此為戀愛綜合症,還特意給徐清沐打了個樣,以老黃狗舉例,被寸頭的母狗拒絕後,就只能一直單身著。只是被大姐抓到一陣毒打後,便隻字不提了。

“馬上就要離開小鎮,當真去不王寡婦家看看她女兒王倩瑜?”徐清沐有意無意提到一句。

林震北嘆口氣。

王倩喻與林震北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大林震北兩歲的王倩喻也有意與他花好月圓。可這缺心眼的少年自從撞見他爹與王寡婦偷偷私會後,就在心理上過不去坎兒了。

林府的婚禮辦的相當大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門口一路紅花,兩排嗩吶聲經久不停。鎮裡看熱鬧的婦人唧唧喳喳聚在一起,嘴裡瓜子進黑殼出,嘴唇上下翻飛,你一言我一語,眼神飄忽聊個不停。閒言碎語毒人心,奈何林子大,止不住雜毛鳥的呱噪。漢子們則更多是眺望路的盡頭,互相對望一眼,心有靈犀一點通,盡在你我不言中。翹首以盼美妾的到來,要是能恰巧看上一眼春堂雨露,想必也是這幾天人群中抬頭挺胸的談資了。

不大一會,四個壯漢抬著一頂紅花轎子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新娘子來咯”。一聲不知是誰的高聲,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嘴中活計,伸頭眺望。

接著便是日常繁文縟節,跳火坑,跨馬鞍,高堂磕拜。

高堂上坐著的,正是那日路口要買走徐清沐老驢的少女。並不成熟的臉下卻有著足夠成熟的資本。

徐清沐正在門口看的出神,老乞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後:“坐在高堂之上的小丫頭美不美,和林雪比起來如何?”老乞丐又習慣性的搓起手來。

徐清沐嘿嘿一笑,剛想開口,就看到林雪笑眯眯的走了過來。便下意識挪動下,離得老乞丐遠一些,臉色正經:“哪有什麼丫頭,我只看到山間明月在看我。”裝模作樣。恨得林震北牙根癢癢,奈何文化不夠,只能低低喊了聲“臥槽,夠六。”

“小清沐,幾日不見又帥了些。”林雪有著非常漂亮的酒窩,笑起來的時候左邊有顆尖尖的小虎牙。果真是檀口微開皓齒香,眼波浮動臉生光。

還未待二人接近,林震北就插在二人中央:“二姐,馬上要走的是你弟弟我啊,你親親弟我啊。”林震北一臉委屈。隨即又轉頭對徐清沐說到:“我二姐說了,她的意中人應當是大劍仙,一劍遞出,萬物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