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贇確是從心底發寒,沒有人比她更瞭解眼前人的恐怖。雖說這四年中,男子從未欺凌過她,最過分的要求便是不允許她穿褻褲。可發自骨子裡的懼意確是從見到他時,便深深刻在了骨子裡。

泗陽城被之前,她還不叫陳贇,叫趙贇。前朝舊臣趙順王之女。眼前男子如般自天而降,帶走了她。從那時起邊,名叫蘆三寸的男人便開始教自己音律,直到十四歲那年,以五兩銀子將她賣給了夜香樓。剛懵懂的她有史以來第一次開始了反抗,可被他一個眼神,嚇得差點昏死過去。

也是從那個時候,定下了不允許穿褻褲的規矩,還有從趙,改為了陳。

“不冷。”看著眼前容貌十幾年來幾乎從未改變的男子,懼意橫生。

“那就好那就好,嘻嘻。”男子轉過頭,看向已經結冰的司月湖,湖中有兩隻水鳥,不停用嘴啄著冰面。

“陳贇,恨我嗎?”蘆三寸開口道。

“奴婢不敢。”

“哈哈,我就喜歡你這聰明勁。”蘆三寸笑嘻嘻道:“以前我同樣問過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子,你知道她怎麼說?”

蘆三寸歪過頭,腳步卻不停。

“奴婢不知。”

“她說啊,恨不得我去死。”蘆三寸一臉愜意,接著吐掉了口中已經被嚼的發白的蘆草,漫不經心道:“所以啊,我就讓她死了。”

陳贇渾身發顫。

“五馬分屍吧,還是六馬?記不清嘍,腸子內臟一地都是。那時候她的眼睛還睜著,那嘴巴還想說什麼,估計還是罵我的,我便將地上一塊血肉,塞進她的嘴裡。”

陳贇面色慘白,站立不動。

“所以說,我最討厭別人不聽話了,你說呢?小贇贇?”

那被無數男人奉為天仙的女子,顫抖著跪下,將今兒偷偷穿戴的褻衣取下:“奴婢再也不敢了。”

看著那抹紅,蘆三寸重新丟了一根新的蘆草,拍拍手道:

“真厲害,我又猜對了。”

不待那女子有何動作,蘆三寸看向那塊被葉妃娘娘題字的石碑,漫不經心道:“收著把,有人會用到。”

又自言自語般:“很快的。”

…………

陳贇瑟瑟發抖,站起身來加快速度跟上前面男人。

蘆三寸在一處湖邊漁民家蹲下,一名小女孩七八歲的小女孩正在門口獨自切著冰塊,臉蛋凍得紅撲撲,煞是可愛。

蘆三寸三步並做兩步,也蹲在女孩身邊,開口道:“小妹妹,家中就你一人嗎?”

“嗯,爸媽都去更遠處的湖裡捕魚哩,還需要三兩天才能回來哩。”

蘆三寸笑到:“大哥哥好餓,能不能請大哥哥吃頓飯?”

小女孩看著嘴裡嚼著草根的面前人,衣衫襤褸,特別是那雙鞋子,更是破敗不堪。心中便有些同情,可臉上又有些羞愧:“大哥哥,我們家沒有吃的了……我也好久沒有沒吃上一頓飽飯了。”

“沒事沒事,半塊餅就好。”

一番掙扎後,女孩還是進屋,取了桌子上唯一剩下的半塊餅。

看著幾口吞下吊餅的男子,小女孩吞嚥幾口口水,眼中卻含著笑意。

幾口吞完,蘆三寸卻恩將仇報,一手刀將女孩擊暈,招呼陳贇過來。

“安排隨從將她送至夜香樓。嘿嘿,起碼能賣……”

男子看著兩頰通紅的少女。

“六兩?怎麼著也比你賣的多吧?”

心情大好。

抱著小女孩的陳贇,心中更加驚懼。

這世間,豈無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