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賈芸深知打鐵要趁熱的道理,這會兒李紈的心思是複雜的,如果等她長久習慣了,心情平復了,那會兒再想約她見面,難度將會成倍提升。

說白了,這個時代到底對女人很不公平,李紈又是書香門第出身,從小就被封建綱常禮教束縛,守寡多年,想讓她做出什麼不妥之舉,是很難的。

“算了,能來則來,不能來今後再慢慢想辦法撩撥,我就不信你一個二十五六歲的丫頭片子,還真能守得住寂寞和空虛!”

俗話說樹怕三搖,女怕三撩。

賈芸相信,只要李紈還是個人,還有人類感情,有七情六慾,就不怕她今後不就範。

想到這裡,賈芸關上窗戶,轉身下樓,嘴裡唱著:“到如今出了個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壓群僚……”

寧榮街,馬車緩緩前行。

車上,李紈和丫鬟素雲小聲說著話。

李紈竊竊私語道:“等會兒可要放機靈些,如若我大聲呼叫,你卻不能急,一定要拿著咱們帶來的菜刀狠砍賊人,知道了麼?”

素雲是李紈最信任的丫鬟,她翻來覆去想過後,雖然想去跟那人見一面,但到底會有所防備。

素芸緊了緊懷裡的包袱,裡面放著一把菜刀,她狠狠點頭道:“奶奶放心,如若今兒發生意外,奴婢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奶奶周全。”

遲疑片刻,素芸小聲道:“可是奶奶,咱們真要去見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麼?”

李紈默默點點頭,說:“要見的,見上一面我才靜的下心來,要不然會被折磨死的。”

素芸深吸了口氣,想起這些年李紈過的清苦日子,她就像古井晚鐘那般暮靄滄桑,就覺得鼻子發酸。

“如果讓我年紀輕輕守一輩子寡,哪怕再錦衣玉食,我也是不願意的,那太讓人絕望了。”素芸心想到。

正在這時,馬車停下,外邊兒趕車的僕人提醒道:“珠奶奶,后街西頭到了。”

“走吧,咱們下車。”李紈輕輕拉了拉還在發呆的素芸,小聲說道。

主僕兩人下車,來到后街。

后街要比寧榮街冷清不少,基本上沒什麼商鋪,所以行人也少,街上偶爾有路過的行人,也只是附近的住戶。

順著街道走了不到一分鐘,素芸指著前方的衚衕,小聲問道:“奶奶,是那條衚衕麼?”

李紈沉吟片刻,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條衚衕,咱們先去瞧瞧看吧!”

她這會兒既緊張,又害怕,很想轉身離開回去,卻又有些不捨。

“來都來了,這大白天的誰還敢為非作歹不成?”李紈自我安慰想。

兩人邁步走進衚衕,發現這條衚衕與其說是衚衕,倒不如說是一條甬道,直直的往前,道路並不寬闊,最多隻能過一輛馬車。

甬道兩旁都是高高的院牆,地上還積著厚厚的白雪,雪上連腳印都沒有一個,可見這兒很少有人過來。

還好,靠左手邊上,不知是何人將積雪清理了一番,留了條三尺寬的小路,要不然主僕二人還不知道如何下腳。

“小心些。”李紈越加緊張,再次叮囑素芸道。

素芸也緊張的要命,一手抱著包袱,一手伸進包袱,握著刀把,只要有一點兒危險,她就會刷刷砍人。

兩人小心翼翼的靠著牆邊走,走了約莫十多丈遠,路過一道小門,下意識的往裡看了過去。

門後面,是一個花園,無數梅花盛開,一條蜿蜒的石徑小路順著小門往院內梅林中延伸。

但這會兒李紈和素芸都沒有心情看景色,兩人都直直的看著一株梅樹下,站的那個身材挺拔、氣質儒雅的男子。

“芸哥兒?”

“芸哥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