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應該是雞飛狗跳的熱鬧時刻,偏偏這裡鴉雀無聲,彷彿一座死域。

馬車剛停下,袁玉堂就陰沉著臉下車。

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燕赤霞和李淳一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仔細打量一會,燕赤霞突然一拳捶在一面彷彿被烈火灼燒過的土牆上,恐怖的力氣頓時將土牆震塌,咬牙切齒道,「殺千刀的,這裡不是遭了兵災就是被山賊土匪洗劫過,早已雞犬不留!」

「冷靜點老燕!」

李淳一見燕赤霞情緒不太對勁,急忙安慰道。

「冷靜,你叫我如何冷靜?」燕赤霞紅著眼睛衝李淳一吼道,「山南的老百姓已經夠哭了,世代都面朝黃土背朝天,苦哈哈地從地裡刨食,一輩子就沒吃飽過幾回,為了朝廷流盡了血淚,這還不夠嗎?」

「他們只想活著,為何就那麼難呢?」

「為什麼同樣是人,山南人就該活得朝不保夕?」

「啊?你告訴我啊!」

正在爭吵間,夜色悄然降臨。

不知何時,村子裡莫名其妙地冒起白毛毛的濃霧,本該空無一人的破落棚屋裡影影倬倬,似乎村裡的‘人,一下子都出來了。

燕赤霞和李淳一也適時停止爭吵,袁玉堂目光沉凝,悄然把蘭溪和陳長生拉到身後。

清風撥開烏雲,殘月落下冷輝。

在悽悽月華下,眾人終於看清濃霧中‘人,到底為何物。

竟然皆是無頭腐屍。

嗚嗚嗚~

一陣似泣如訴的詭異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再配合趔趄圍來的無頭腐屍,如今驚悚恐怖的畫面,讓膽小的蘭溪尖叫一聲,躲在袁玉堂背後不敢抬頭。

「何方鬼魅,膽敢在道爺面前作祟?」

燕赤霞凜然大喝,背後的劍匣嗡嗡作響地蓄勢待發。

儘管明知來犯的腐屍很可能就是村裡蒙冤的苦主,但是人鬼殊途,若這些亡靈執迷不悟,他燕赤霞也決不輕饒。

眼看著一觸即發,突然間濃霧裡走出一個活人模樣的白髮老叟,拱手作揖道,「道長莫怪,我等並非作祟,還請明鑑!」

「聒噪!」

燕赤霞冷然暴喝,「若非存心作祟,何故現身恫嚇女流?既然陽壽已盡,還不快快回歸幽冥轉世投胎?」

白髮老叟苦笑答道,「非不願,實屬不能爾……」

「從何說起?」

「身殘魂缺,即使去到冥府也無法投胎輪迴。」

燕赤霞聞言神情一動,臉色稍緩地問道,「是因為首級缺失嗎?」

白髮老叟眼眶泛紅,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頓首泣聲道,「雖說已死之人不該再有強求,但是我等死得太冤,求道長垂憐,為我等取回首級入土為安,大恩大德,來世必當效犬馬之勞不足為報!」

「老丈,勞駕細說。」

一直沉默寡言的袁玉堂突然開口道。

白髮老叟泣不成聲,哽咽著把前因後果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