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葫蘆見之先是一喜,旋即轉為驚懼,渾身寒毛彷彿一瞬間全豎起來。

那道瘦小的身影是個七八歲,臉帶病容的小男孩,此時正如夢遊般半闔眼簾,歪歪斜斜地趴在門檻邊緣。

而他的身後卻有一個成人身影,彷彿在後面扶著小男孩,又或者說著劫持著他,四隻慘白如紙的手掌牢牢地提著小男孩兩隻胳膊,猶如駭人的畸形蜘蛛。

一頭雙相。

男相七孔流血。

女相浮腫駭人。

赫然是蒙雙氏!

蒙雙氏果然沒打算放過王家村任何的血脈,在殺光村裡其他人後,終於找上曹英母子。

被蒙雙氏那兩張恐怖鬼臉注視過,悶葫蘆只覺得如墜冰窟,背脊發寒,手腳不聽使喚地發抖。

也虧得悶葫蘆經歷過桐山關恐怖之夜和誅殺祟鬼兩場考驗,好懸沒被嚇出好歹來。

暗中一咬舌尖,劇痛讓渾噩的大腦頓時清晰,終於重新掌控身體。

小男孩王盛世落入蒙雙氏手裡,悶葫蘆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蒙雙氏似好奇地打量著悶葫蘆這個不該出現的陌生人,兩雙只有眼白沒有瞳孔的恐怖鬼眼輪流轉動,讓人不寒而慄。

一人一鬼,隔著小院子不到五丈的距離默默對持著,局勢彷彿陷入膠著。

“兒啊,我的盛兒啊~”

就在這時候,曹英的悲呼終於姍姍來遲地響起。

衣衫不整的曹英見到愛子落入惡鬼手裡,哪裡還忍耐得住,哀呼一聲就與撲上前與蒙雙氏拼命。

悶葫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護子情切的曹英,將她拉回自己身後,然後豎起紅布柳枝束戒備,凝聲喝道,“英娘不要衝動,萬事有俺在呢!”

“可是,可是盛兒他……”曹英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掙扎著哭訴道。

“只要俺還有一口氣,就絕對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到盛兒,相信俺!”悶葫蘆凜然喝道,話語盡是斬釘截鐵,決心不容置疑。

曹英怔怔地望著悶葫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男人。

安撫好曹英,悶葫蘆暗中鬆口氣,轉而全神應對蒙雙氏。

蒙雙氏也不著急,饒有興趣地端詳悶葫蘆二人,兩張恐怖鬼臉輪番發出意義不明的嘖嘖怪笑。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悶葫蘆感覺不能再拖下去了,天知道蒙雙氏什麼時候會對王盛世下手。

正欲殊死一搏時,蒙雙氏終於有動作了。

蒙雙氏男鬼王仲卿指了指悶葫蘆,再指向曹英,歪頭咧嘴邪笑道,“你們是夫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悶葫蘆沉聲答道。

蒙雙氏頭顱一晃,切換成女鬼陳芝蘭,低頭看了眼毫無知覺的陳盛世,獰笑著問道,“這個流著卑劣血脈的賤種是你們的孩子?你們很在乎他?”

“啊,你不要傷害盛兒,有什麼事都衝我來!”曹英察覺到蒙雙氏的不懷好意,猶如護崽母獸般發狂道。

“呵呵~”女鬼陳芝蘭冷笑一聲,望著王盛世病懨懨的小臉兒,怨毒地笑道,“這賤種是王二楞的孩子吧,長得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曹英嗚咽一聲,噗通一下跪倒在泥濘的地上,嗵嗵嗵就是一陣磕頭,泣聲道,“二位,奴家知曉你們含冤而死,也知道王家村上下都對不起你們,死光死淨也是罪有應得,但是冤有頭債有主,孩子是無辜的,奴家願意用自己的命,來償還夫家當年欠你們的血債,只求你們高抬貴手,饒過我兒~”

“啊?”蒙雙氏似有意動,懷疑地問道,“你真的願意用自己的命來交換兒子嗎?”

“對對對,奴家願意一命償一命,只要你放了我兒,奴家立馬自盡在你面前!”曹英蓬頭垢臉,喜不自勝地趕緊答道。

“英娘,莫要輕信鬼物之言!”悶葫蘆牢牢盯著蒙雙氏,目不斜視地焦急喊道。

祟鬼事件過後,悶葫蘆對鬼怪之事大感興趣,有事沒事就纏著袁玉堂,有時候袁玉堂被纏得煩了,就會說上一兩句乾貨。

也正因為如此,悶葫蘆根本就不相信回來索命的蒙雙氏會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