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四月初八。

祁連山有著桐山山脈最高峰之稱,奇峰林立,多姿松林,浩瀚煙雲,隗麗如畫,有奪天地造化之壯美。

清晨時分,萬里雲海籠罩半山腰,隨風滾湧,朝日東昇,黃金光輝渲染,宛若一片流動的金色海洋,委實壯觀隗麗。

一個病懨懨,臉色蒼白的少年佇立山巔之上,任憑呼嘯山風吹拂,出神地眺望遠方。

“公子,山上風大,您身體有恙,還是披件大氅吧。”

正出神間,一個獨臂的木訥壯漢走到少年身後,為他披上大氅。

少年回頭虛弱輕笑,然後轉身繼續俯瞰壯麗河山。

獨臂壯漢見狀笑問道,“公子,您在看什麼呢?”

“看山,看雲,看人生。”

少年的聲音很輕柔,聽起來中氣不足,好似重病未愈。

獨臂壯漢楞了下,旋即也學著少年舉目展望,可惜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尷尬地笑道,“俺是個粗人,委實學不來公子的深謀遠慮,不過時候不早了,不如咱們先回去吧。”

“胡大哥。”少年突然叫道。

“公子,您有什麼吩咐?”獨臂壯漢正色答道。

“沒事,我只是想說,大家還活著,真好……”

獨臂壯漢聽到後目露哀傷,瞟了眼空蕩蕩的左袖管,感慨道,“是啊,能活著,比什麼都好……就算丟了條胳膊,總比那些丟了命的兄弟好多了……”

少年疲憊地笑了笑,深深地再望一眼塞北方向,那裡還能隱隱看到桐山關的輪廓。

幽幽一嘆,就回身下山,獨臂壯漢趕緊跟上。

沒多久,兩人就來到山腳下,官道旁已經有一行車隊在等著他們。

“袁公子!”

“袁公子!”

“袁公子!”

五十多個身披重甲的剽悍騎士見到少年走來,紛紛下馬恭敬行禮。

少年疲虛地頷首,權當回禮了,然後上了車隊最中間的那輛最豪華的四輪馬車。

獨步壯漢坐上車駕處,輕揚馬鞭,兩匹拉車駿馬便心領神會,邁步起航。

護衛兩側的騎士護著車隊,晃悠悠地開始出發。

這時候一匹赤練如虹的駿馬嘴裡叼著一隻肥碩的兔子,從一旁林間竄出,如風般跑到四輪馬車旁,邀功般用大腦袋去拱車窗。

很快車窗就從裡面開啟,露出少年蒼白的小臉兒,佯怒道,“你個憨貨,還捨得回來?這麼喜歡亂跑,乾脆別回來了。”

赤兔無端挨訓,人性化地露出委屈的神情,趕緊討好般把嘴裡叼著的兔子遞給少年,眼巴巴地等著誇讚。

少年無奈一笑,接過瑟瑟發抖的兔子,然後用手揉了揉赤兔的大腦袋,淡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有心了,不過下次不許再到處亂跑了,知道嗎?”

赤兔舒服得眉開眼笑,親暱地供了下少年的手,搖頭晃腦地跟著馬車行走。

嬉鬧一番,少年臉上露出明顯的倦意,便關上車窗,躺在厚實柔軟的靠墊上,仰頭閉眼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