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並未理會,而是徑直往外走,柴宗訓趕緊追了上去。

察覺到柴宗訓在追,白衣人加快腳步拐進一條小巷。

柴宗訓剛要拐進小巷,迎面一把白晃晃的劍刺來,他趕緊躲到一邊。白衣人手腕一抖,劍刃抵在柴宗訓脖子上,將他逼得靠牆。

電石火花的一瞬間,董遵誨剛要出手,柴宗訓大喝:“老董不要…”

董遵誨急忙收手,白衣人也將寶劍收回,開口到:“你膽大包天,竟敢在此時出現安州街頭。”

柴宗訓不糾結自身身份問題,腦海裡只是不停回想著:小妹妹,你看我手心裡有光;你救了我一命,今日我救你一命,咱們算是扯平。

“你是燕燕,我知道你是燕燕,上次汴梁相會,你自稱韓德讓,我一時沒能認出,但後來我全想起來了。”柴宗訓激動的抓住白衣人的手:“你就是燕燕。”

當年剛剛重生回來,為避免陳橋兵變,不得不遠走邊關。風飄絮的孩童,救了個小女孩。後來潘仁美苦苦相逼,好在小女孩的讓哥哥及時出手救了柴宗訓。那個讓哥哥,應該就是韓德讓吧。

後來豐樂樓中毒,長大了的燕燕不惜以身相許,替柴宗訓解毒。只因他始終認為重生回來是帶著任務的,所以非常壓抑個人情感,和燕燕的事,他從未提起過。

白衣人解下頭巾,露出一頭秀髮。側頭一甩,簡直美到骨子裡。但她開口卻非常不客氣:“我是燕燕又如何?我是遼人,你是中原皇帝,我們是敵人。今日只當是故人重逢,下次見你,我必殺之。”

柴宗訓趕緊拉住她的胳膊:“燕燕,我要帶你回中原,這樣我們就不是敵人啦。”

“我憑什麼跟你回去?”燕燕一揮手掙脫柴宗訓:“當日汴梁我便與你說清楚,你我兩清。今日偶然遇見,我只當沒看到,你若再糾纏,我就要叫人啦。”

柴宗訓本就不擅哄女人,只呆立當場,燕燕倒也沒真叫人,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方才看她舉手投足,頗具魅惑,是了,柴宗訓的皇子都那麼大了,燕燕應該也嫁人了吧。

半晌,柴宗訓才又呆呆的開口問到:“燕燕,你是韓德讓的妹妹嗎?”

燕燕冷冷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柴宗訓說到:“倘是的話,你們就是漢人,該回到中原。我知道韓德讓深具才幹,他在遼國的高官厚祿,我一樣可以給他。而且中原國力遠勝於遼,韓德讓回到中原才能更好的發揮他的才幹。”

燕燕微微皺眉:“你微服冒險至安州,莫不是為了說服韓德讓投降吧?”

柴宗訓搖搖頭:“我雖想感謝韓德讓當年救命之恩,但與他素無交集,且他現時必恨我入骨,怎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勸降他?”

“莫說韓德讓,現在哪個遼人不恨你入骨?”

刨人祖墳被人恨,也是應當的。但柴宗訓還是有些不服氣:“可你們韓家是漢人,你們的根在炎夏。”

燕燕冷笑一聲:“當年韓氏先祖被擄到遼境內,可有中原兵力前來搭救?蒙大遼歷代皇帝厚恩,韓家才有今時今日之地位,這個時候就想起我們的根在炎夏啦?”

這個柴宗訓無法辯駁,他只再次抓住燕燕衣袖,開口到:“不管怎麼樣,燕燕,這一次我好不容易遇見你,絕不會輕易放你走的。”

哪知燕燕忽地抬頭:“讓哥哥,你來啦。”

這種把戲是柴宗訓玩剩下的,他根本就未回頭,也沒有鬆手。

哪知真有一群人衝了過來,為首的正是韓德讓。

燕燕眨眨眼睛:“讓哥哥,這個人不讓我走。”

韓德讓戰場拼殺智計百出且毫不手軟,卻也不失為謙謙君子,上前執禮到:“這位兄臺,不知舍妹如何得罪你?在下先給兄臺賠個不是了。”

此情此景,柴宗訓不得不鬆手,燕燕也順勢躲在韓德讓身後。最為緊張的卻是董遵誨,他已做好準備,倘韓德讓察覺端倪,他便先將燕燕挾持。

柴宗訓短暫的愣神之後,回了一禮:“令妹想來是與在下開個玩笑,既然兄臺賠罪,那就此算了吧。”

韓德讓仔細看了柴宗訓一眼:“兄臺看起來頗為面善,且口音也並非本地,未知兄臺來自哪裡?”

柴宗訓說到:“我本為中原客商,常年往返於遼東和中原,只因目下戰亂,道路不通,倒滯留在了此地。”

韓德讓回憶半天,始終想不起在哪見過,只得說到:“兄臺既寓居於此,在下也是逢公幹才至安州,想來與兄臺也算有緣。所謂相請不如偶遇,兄臺若是無事,可否隨在下回府喝上一杯,在下倒有些中原掌故要請教。”

柴宗訓執禮到:“承蒙兄臺厚誼,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還不知兄臺如何稱呼?”韓德讓問到。

既是做生意,柴宗訓順口到:“在下沈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