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正是柳家主母,乃是柳青元恩師之女,只不過這女人卻和她那位德高望重的父親全然不同,是個不折不扣的刻薄之人。

想到這裡,顧子卿倒是忍不住問了:“怎麼?她今日又來了?”

“可不是,現在恐怕還在大廳裡坐著呢,方才奴婢過去時,看見夫人的臉都黑了一半兒了。”綠萼憤憤不平道。

顧子卿冷笑一聲,她自然是知道譚氏日日都來府中的原因,柳家逐漸勢大,官場往來互通,少不了銀兩打點,柳家大爺是個謹慎的人,為了避免仕途上有什麼把柄,自然是兩袖清風,而柳家眾人卻個個活的精細,吃穿用度皆是上乘,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顧家的支援。

這一次她在柳府出事,又是柳宗丞下的手,她心裡自然恐慌,而江南總督已經致仕,現在正是柳青元上位的好時候,若是沒了銀錢打點,只怕之前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只不過這人不知道說她是太蠢還是太有自信,即便是做做樣子都做的粗糙,真當她爹孃什麼都看不出來麼?

顧子卿斂下眼,不過也正好,上輩子做錯了的事,這一輩子就讓她將這個錯誤徹底糾正吧。

“綠萼,替我梳妝。”顧子卿說道。

“姑娘?您傷還沒好,還是不要出門了。”綠萼忍不住勸道。

顧子卿卻勾了勾唇:“柳夫人好不容易來幾次。我這個做侄女的,既然醒了,自然要好生去招待一番。”

綠萼不明所以,不過見她執意如此,也只好照做,不過顧子卿本就受了傷,又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樣,即便是梳了妝,臉色也沒好半分,反而讓她看上去有些病弱美人的韻味。

正廳

譚氏滔滔不絕的說著,手邊的茶換了又換,桌子上的點心也是一輪接著一輪,顧母坐在主位上,一張臉笑著十分勉強,眼中隱隱升起了不耐。

“顧夫人,卿卿怎麼還沒醒?這都兩天了,不就磕了個頭,身子虛弱成這樣,以後可怎麼好啊?”

這話一出,顧母和旁邊的侍女臉色都不大好看。

她忍住怒氣道:“多謝柳夫人關心了,卿卿從小沒吃過什麼苦,身子骨是柔弱了些,這次對她來說,也算個大磨難了,總歸是要折騰些時日的。”

她心裡卻也擔心,卻不想在這人面前表現出來,實在是糟心得很。

“顧夫人這話可說的不對,哪有人摔個跤就成了磨難的,我看啊,說不定是這個大夫的醫術不行,不如讓我家老爺派人去將鶴之堂的路大夫請來瞧瞧?”譚氏說道,神色有些得意。

鶴之堂的路大夫是朝廷退下的太醫,為人古怪得很,一般不輕易出診,別說顧家,只怕就連總督大人輕易去請,對方也不一定能給這個面子。

譚氏如此放大話,也不怕嚼了自個兒的舌頭。

顧母心中冷笑,短短兩日,她總算將這人的嘴臉給看的一清二楚,心中越發擔憂,等卿卿嫁過去,遇到譚氏這樣的婆婆,只怕更是遭罪。

譚氏見顧母不說話,更是得意,正準備開口,卻聽身後傳來和風細雨般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風。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柳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