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小時歲歲就要出發去季涼了。小萬走了,國家大事還是得辦,元首派出大女婿繼續行程。

歲歲坐在書桌前,腿上放著敞著的公文包,發呆好久了。他下頭的人只怕還以為歲歲害怕了,畢竟有小萬先例在前,他這次同樣要乘坐8前往基地。

確實想錯歲歲了。雖達不到“視死如歸”的地步,“生與死”確實叫歲歲看得很淡。想想他的出身吶,佛門裡養大的,一切看得有多淡就可想而知了。

那歲歲在愁什麼?

挺幼稚的,他在愁到底該帶哪些東西去。

這一去註定無聊。特別是計無雙在那邊,他就得時時刻刻端著。內心而言,他怕無雙呢,他是個假人精,人家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王者!所以,如有必要,歲歲一般躲著計無雙,他跟前,歲歲本能怕露餡。

最後決定只帶一本書去,凱魯亞克的《在路上》。然後剩餘時間都用來構思吧。哈哈,驚奇吧!歲歲也愛寫!但是跟子牛完全不一個路數,歲歲愛寫文藝。這也是他的極愛了,所以在人家都爬到他車頂上撒野了,他還無覺。

經過與元首告別,與送機人員告別、訓話,與隨從人員佈置相關任務,一直端著的歲歲終於可以坐下來回到自己的世界裡來了。

他翹著腿靠著椅背,手裡握著這本《在路上》,雖然外人見他眉心輕蹙,其實歲歲內心完全是安詳的。

歲歲很喜歡這本書,它是凱魯亞克三十五歲出版的一本奇書,歲歲覺著,只要人類社會還有書店存在,人類還在讀書,百年後,千年後,這本書還會立在書店的書架上,還會讓文藝青年熱血沸騰!

這本書奇怪的地方是:沒什麼特別的人物,幾個面目不清的不知道怎麼活著才好的二逼青年;沒什麼特別的故事,幾個二逼開了輛破車從紐約開到舊金山再開回來,一路上叨逼叨,找錢買汽油,錢富裕一點就買酒買藥,喝高了或者死活喝不高就去泡妞,偶爾泡妞還能掙到一些錢買汽油;沒什麼特別奇特的結構和遣詞造句,一本流水賬從東記到西,從西記到東,凱魯亞克仗著咖啡、酒精、豆湯、香菸和藥物三週內寫完;儘管沒有一切特別的地方,歲歲還是一口氣讀完,然後一口氣再讀了一遍,然後買了五本還送給友人。

迷死人不償命的是瀰漫在文字間的那股邪魅氣質:“對我而言,只有瘋子才算得上是個人,瘋著過、瘋著說、瘋著渴望被拯救,一時間渴望生命中的所有,從不厭倦、從不扯淡,只是折騰、折騰,像神奇的羅馬蠟燭煙花一樣折騰,蜘蛛般的微火爬過星星,藍色花火在中途突然升騰,所有人都喊‘哇!哇!牛逼哇!”

這樣看來,歲歲有顆多麼躁動又悶騷的心吶,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文藝青年,渴望自己的文字亦或人生也如凱魯亞克筆下的文字般躁動著折騰著……

“芒院,快到了。”助手雪成彎腰說,

歲歲眉心看似展開,一點頭,成竹在心似得。其實,心裡煩死,又開始了。

這次8穩穩降落在基地機場,

尾端大艙門一展開,歲歲第一眼就望見他,計無雙。他內心害怕的人。

真的深呼了口氣,歲歲邁步走下去。

無雙站那兒也沒動,唇帶微笑,歲歲走近,他才上前一步抬起一手與他握住,“芒院。”

“計主任辛苦了。”歲歲也帶著微笑,有禮,

“哪裡。”無雙比了個請,兩人邊走邊談,走向那頭停著的軍用吉普。

這輛車是第三輛起步的,前頭後頭一長串車隊向駐地行去,無論迎接隊伍或隨行隊伍都算龐大隆重,到底是元首女婿,地位高貴,戰略意義也重要。

一整天的視察,一整天的開會,馬不停蹄似得,歲歲身心俱疲,他也不怕人說他嬌貴了,飯都是人送來房間,省略了與官兵食堂進餐這一步,早早回房間了。

您應該瞧瞧歲歲這變臉,

才跟屬下隨從交代完明日行程,嚴肅謹慎,轉身過來就是一臉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