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於生這第一口吃下去挺困難的——倒不是不餓,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現在早就飢腸轆轆,也不是不敢挑戰眼前的“食物”,畢竟他已經吃過一次胡狸燉的菜,知道這姑娘弄出來的東西雖然賣相離譜但味道其實還行,再加上這狐狸姑娘現在就在旁邊坐著,支著個腦袋倆大眼睛就那麼眼巴巴地看著,他怎麼著也是要嚐嚐碗裡那東西的。

難點主要在於碗裡這堆“燉菜”啊……它躲勺子。

是的,這堆天知道被施加了什麼賽博仙術的亂燉,它在躲·勺·子!而且還一邊蛄蛹一邊從中間鼓起個包來,那模樣彷彿是在比個中指——這TM就比較超出於生對食物的理解了。

盯著桌子上的碗心理鬥爭了半天之後,於生終於有點糾結地抬起頭:“這是正常的嗎?”

“啊抱歉,我忘了還有一步!”胡狸這才猛然反應過來,抬手就在空氣中勾勒了幾個發光的符號,又對著餐桌上嘀嘀咕咕,反正是一堆怎麼看怎麼跟“做飯”不沾邊的操作,之後才長長舒了口氣,臉上帶著笑,“好了,恩公,它懂了。”

於生整個人都是懵的——啊?懂了?懂啥了?誰懂了?哎不是,做飯啊!為啥做飯的最後一步是跟飯交流讓它“懂”啊?交界地機有機魂,胡狸的鍋裡能煉出飯魂是吧?

他低頭看著碗裡,看到那一堆還在不斷變色的物質確實是安靜下來,認真思考了好幾秒才又跟胡狸確認道:“我先問清楚啊——這玩意兒不會是有靈智的吧?”

“當然沒有啊,”胡狸趕緊擺擺手,“只是天地自有靈性,有靈魂的燉菜就是暫時把天地靈性燉在菜裡,但靈魂多了菜就容易亂動……媽媽是這麼說的。”

於生感覺光胡狸這幾句話說出去在普通人耳朵裡就得過一遍san check——語言和文字的組合確實是太TM神奇了。

然後他就深深吸了口氣,把碗裡那流光溢彩的玩意兒想象成是實體觸手或者狼外婆心臟之類的普通食材,閉著眼睛吃了一口。

一股微微的熱流,然後是還算不錯的味道——沒有任何怪味,也沒有東西突然活過來在嘴巴里蛄蛹,於生也分辨不出來這一口的口感是什麼,但顯然是很正常的食物。

甚至比上次胡狸燉的菜味道還好。

“你這……還可以啊,”於生睜開眼睛,頗有些驚奇地看著碗裡的狐狸燉菜,“味道確實比上次好。”

在旁邊滿懷期待等了半天誇獎的狐狸姑娘頓時就眯起眼睛,身體都微微前後搖晃起來,一堆尾巴在那甩啊甩的:“恩公喜歡就好。”

於生又低頭吃了第二口。

他感覺渾身的疲憊竟在幾個呼吸內消退殆盡,原本睏倦到有些昏沉的頭腦也迅速清醒過來,並且不是那種強烈刺激下的臨時清醒,而是彷彿經過了充足的休息和補給,狀態全滿的清醒。

而那吃下去的“食物”,甚至還在持續滋養著他的軀體,一點一點,浸潤了四肢百骸。

他疑惑地皺了皺眉,便看到胡狸又從自己的尾巴里摸出兩隻小雞來,給它們也弄了一小碗“燉菜”:“白切,鹽焗,吃飯啦~你們今天又霑恩公的光~”

兩隻小雞歡快地湊了過去。

它們看著已經長大了不少,顯然被狐狸姑娘照顧的很好,其中白切的腦袋上已經開始長出一撮淡金色的絨毛,而鹽焗的尾巴後面明顯飄著一片半透明的微光。

於生:“……”

好像有哪不對,再看看。

於生又揉了揉眼睛,然後抬頭看著胡狸。

“恩公怎麼了?”

“我確認一下,”於生猶豫片刻,抬手指著桌上的燉菜,“這真是你在老家每天都吃的‘家常菜’?”

“不是啊,得特殊日子才行,比如考一百分的時候,或者逢年過節什麼的,”胡狸回答的很坦誠,“做這個好費事的,而且很耗氣力,尤其是蘊靈的時候,我不熟練,所以偶爾才能做一頓。”

於生:“……”

這傻狐狸絕對是把做飯跟別的什麼事情搞混了!她老家那到底是啥情況?

瞅著狐狸姑娘這一個點頭半腦袋糨糊的模樣,於生也不問了,就低頭把眼前的食物吃了個乾乾淨淨,然後看著那兩個連羽毛都比剛才明顯油亮了一點的小雞仔在桌子上心滿意足地踱步,若有所思。

胡狸高高興興地刷鍋洗碗去了。

於生跟桌子上那倆正在散步消食兒的小雞仔大眼瞪小眼。

白切跟鹽焗停了下來,歪著腦袋一點都不害怕地迎著於生的目光,小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彩。

於生甚至懷疑這倆扁毛畜生都快開靈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