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秋不是個喜歡隨意去揣測別人的人,可面對曾經對自己不好或是覺得有些危險的人物她也有基本的防範之心。

她沒有忘記齊君蘭在大昭寺對自己說的話,她應該是對自己非常不喜歡的,可為什麼又忽然提出要幫她們呢?說是要補償她,可她看不出齊君蘭的誠意在哪裡,況且若是當真如此,她便更不能接受了,這種補償的說法不是顯得可笑並更令人覺得滑稽嗎?好似她還對退親之事耽耽於環,藏了什麼目的在心裡似的。

蕭知秋覺得怪怪的,對於齊君蘭會這麼去猜測她她並不感到多麼生氣,也許齊君蘭坐在這個身份地位上,確實是會對接近柳易這樣人物的女子都會心生防範吧,但同樣的,正因為如此,她與齊君蘭在對人對事上都有不同的解析與態度,她從不願意將人往壞的方面去想,除非這個人當真不好。

因此蕭知秋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與齊君蘭再因為這退親的事情而有什麼誤會,她既不喜歡她,她也不勉強,何必還要因為過多的揣測她而逐次去試探她,彼此明明兩看相僧,卻還要裝作親近,這樣不是彼此為難嗎?因此便在心裡措著詞,如何說才能令齊君蘭聽了心平氣和。

蕭知秋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道:“夫人的好意知秋很感激,今秀閣的生意也確實很重要,但我猜夫人的這番做法,其實是對知秋的一種試探吧,您其實對我並不太滿意喜歡,這我能感受得出來,同樣的,我對夫人其實也並沒有感到多親近,因此夫人真的不必做這些。至於首飾,若是夫人真心喜歡,我會很歡喜,因為那是我設計的,有人喜歡就是對我的肯定,但夫人想必不是,即使首飾真的很不錯,但夫人對我心懷芥蒂,戴著必定也會感到彆扭。”

平心靜氣的語氣與很真誠的態度,使人覺得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很心無城府,但齊君蘭卻是在心裡冷笑了一聲,果然是她小瞧了她,難怪連易兒都會受到她的迷惑,當年她也曾有一個像蕭知秋這樣看著單純乖巧的知已,可是那個人每日跟在她的身後,轉眼卻嫁給了那個人,成了尊貴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似曾相識的場景,似曾相識的人,勾起了齊君蘭多年沉寂在心的往事,然而她是沉得住氣的人,因此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水,方才端莊地笑道:“不知蕭姑娘覺得霽月這個姑娘如何?”

蕭知秋一怔,她雖然與齊霽月不過只見過幾面,接觸不多,但齊霽月的為人確實是很當得起霽月二字,一舉一動無不是優雅大方的,對她也從來都溫柔有禮,落落大方舉止高雅這些詞語就好像是天生為她匹配的,連她身為女子的,都對她欣賞悅目,何惶論旁的男子?

看著齊君蘭,蕭知秋笑道:“齊姑娘自然是傾國傾城、舉止高雅的,她待人真誠有禮,因此知秋才會唐突地請她為今秀閣做代言人,這件事情我確實非常感謝她,如果因此令夫人產生了什麼誤會的話,還希望夫人能夠諒解,當時我並沒有想到那麼多。”

並沒有想到那麼多,齊君蘭便是又一無聲冷笑,接近霽月,請她為今秀閣造聲勢,蕭知秋打的什麼主意,能瞞騙得過柳易與霽月,卻瞞騙不過她。霽月是她心目中的兒媳人選,恐怕京都的各世家夫人姑娘都很清楚,而蕭知秋竟然在接近了柳易之後,又跑去與霽月攀交情,她還能說她沒有城府嗎?

“蕭姑娘,我確實對你瞭解不太多,”齊君蘭也顯得很心平靜和,“如你所說的,如果我真是誤會了,而你也確實沒有想太多,那麼我想,經過今天我們的談話,你應該瞭解到,我希望你離易兒與霽月遠一點。我說的補償你,其實也是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情,因為霽月答應了你,她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而我又怕你利用霽月的善良,那怎麼辦呢?”齊君蘭靜靜的看著她。

她的目光確實是很平靜,但平靜裡暗藏著波濤洶湧,蕭知秋聽著這些話,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夫人想親自為今秀閣造勢,”蕭知秋沉吟了一會兒,“這件事情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既然夫人有此猜測,那麼知秋也就不推拒夫人的好意了,明日便請人將合適夫人的首飾送來,而後日的賞花宴,也很感激夫人的安排。”

齊君蘭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那麼日後……”

蕭知秋嘆了一聲,想起齊霽月那日在大昭寺對自己的試探心意,想必齊霽月對自己也是有所擔憂的罷,她忽然想起了那日在今秀閣因為生病而睡著的事情,那日並沒想太多,但柳易那天也在場,聽楊掌櫃說還是他請他去請大夫的,齊霽月是否也因此誤會了她,才會答應請她幫忙的事情?

蕭知秋忽然有些後知後覺的愚鈍,她待柳易是朋友,可是落在旁人眼裡,是否成了心機城府?不禁蹙起了眉頭,她雖然前世談過兩段感情,但一段是大學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一段則是家裡安排的相親,彼此覺得合適才嘗試著相處,根本沒有經歷過這樣複雜的。

蕭知秋並不是沒有脾氣的,她也為齊君蘭三番兩次的揣測很是無奈,但同樣的,若是她真的讓齊霽月誤會了,她也覺得很抱歉,這個事情確實需要找一個解決的方法出來。

“夫人,世子過來了。”忽然一個婢女進來通報。

蕭知秋有些意外,便抬眼看了一眼齊君蘭,她應該等著自己的回應。

而齊君蘭果然神色沉了沉,冷聲道:“讓他在外面等著。”然後看著蕭知秋:“蕭姑娘打算日後如何呢,我想蕭姑娘會是一個守誠信的人。”

蕭知秋嘆了一聲,看著齊君蘭,很不解地直接簡單問道:“夫人既然如此擔心,為什麼不早點將柳世子與齊姑娘的婚事定下來呢?他們的婚事定下來了,那夫人也就不必覺得我會是個阻礙了!何況我覺得,我才是那個對你們最沒有影響力的人才是,因為我才是被退親的那個,若是你與柳世子都不滿意我,我即使心有不甘,難道還能有通天的本事讓你們反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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