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凜冽的寒風吹進傅挽的襟袖之間,傅挽的眼眶忍淚忍得發紅,在寒風撲面而來的時候,她踉蹌一下跪坐在廊廡下,低頭哭得一塌糊塗。

她做不到,心無負擔地給自己愛的人下毒。

然後眼睜睜看著,他一點一點衰弱下去,瀕臨死亡。

廊廡外的寒風裹著碎棉絮般的雪花落到傅挽身上,不多時便化為雪水滲入衣衫,隨即帶來一陣刺骨的涼意。

傅挽跪坐在地上,哭了好久,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朝著出宮的方向而去。

按照原書的劇情,鸞娘最終愛上了趙原,不忍心下最後一副藥,而是回到了齊王府自殺謝罪。

按照這樣的劇情也好,不必兩個相愛的人相殺。

傅挽這樣想著,出了宮,朝著齊王府的方向而去。她走的是殺手獨有的密道,一路暢行無阻,很快便回到了齊王府。

按規矩,她是要先去找齊王覆命的。

但是很明顯,她這是去捱罵。傅挽不想捱罵,二話不說回了自己的房子,關上房門便鑽進被窩裡,悶頭大睡。

趙原越是嗜睡,傅挽就越是不安。

說起來,她已經快三個月都沒怎麼睡了,整個人乏得很。一旦放棄給趙原下毒,傅挽的心情也迅速輕鬆了下來,這下子睡得很沉。

她醒過來的時候,是被落在身上的目光看得實在是不舒服,有些睏倦地睜開了眼。

齊王站在傅挽的床前,負手看著她。

看到她醒過來,一時之間也不肯開口說話,只是目光深沉地看著她。

傅挽迎上齊王的目光,淡淡道:“王爺,你這是來做什麼?”

趙原垂眼看著面前的少女,唇邊露出一絲苦笑,“阿鸞,你如今同我,便要這麼生分嗎?”

“王爺,我是陛下的妾室,自然是要和旁人避嫌的。”傅挽不動聲色地把自己蹬得有些亂的被子扒拉好。

齊王注意到傅挽的小動作,眸色變得有些掙扎。

“你這是記恨我將你送去趙原身邊?”

傅挽搖搖頭,“陛下待我很好。”

眾所周知,小暴君獨寵妖妃鸞娘,寵冠六宮,無法無天。無論是她要什麼,他隨一句話便要找來。無論她憂愁什麼,他便隨手擺平。

看似他毒舌暴戾,性格反覆無常,乖戾無狀。但是對於傅挽來說,他是個很好的夫君,是個很脆弱的孩子。

齊王啞然,沉默好久才苦笑道:“那阿鸞,我呢?”

傅挽回過頭看向面前的男人,皺了皺眉,道:“你和我,不就是利用關係嗎?”

齊王的神色變得有些難看,還透露出幾分受傷的表情,“阿鸞,你……”但是他到底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他轉身,拂袖朝外走去。

窗外月華似水,男人的影子修長儒雅。

傅挽看都沒看一眼,轉頭癱了下去。她出宮的時候沒有馬,只能靠步行,一路從密道回來,其實有些累。

此時她癱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

趙原茫然地看著雪白屏風上的鮮血,回頭看到少女慌不擇路跑出去的背影,他終於是沒忍住垮了肩膀,低低苦笑。

她果然,還是不忍心繼續對他下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