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過了年來,康熙日漸衰老,只是依舊日日來承乾宮,默默在溫皙床畔說著話,通常這個時候,不許任何人在側服侍,連溫皙最信任的竹兒,也只能在殿外恭候著。請使用訪問本站。

康熙面上的皺紋又深了幾許,他枯槁的手執著溫皙的手,眼中有渾濁的老淚:“嘎珞,你是否不會再醒來了?”語氣更盛以往疲憊不堪,彷彿積蓄了太多的哀愁。

起初溫皙剛剛昏厥的日子裡,康熙這樣悲切的話說出來,床上的妻子縱在昏睡,也會與他一起垂下淚水,那叫康熙感覺他的妻子還活著,總有一日會醒來。但是某一天之後,他說再多的話,溫皙也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彷彿不是昏睡著,而是已經死去了一般。

一滴淚打在溫皙已經年輕精緻的面頰上,一滴、又一滴,濡溼了半邊臉頰。

如自鳴鐘的擺動一般,時間也如淚滴一般悄然滑過,也一絲絲鐫刻在帝王的眼角鬢邊。

康熙依舊是五日一朝,病情是好事快,但是對於前朝官員的調動,尤其是封疆大吏愈發頻繁了。正月以年羹堯承襲父位,任湖廣總督;二月庚午,以高其倬署雲南貴州總督;三月丙戌,以阿魯為荊州將軍;五月戊戌,施世綸卒,以張大有署漕運總督;秋七月丁酉,徵西將軍祁裡德上言烏蘭古木屯田事宜。請益兵防守。命都統圖拉率兵赴之,命色爾圖赴統四川防兵,以蔡珽為四川巡撫。

十月,以覺羅德爾金為蒙古都統,安鮐為杭州將軍,以查弼納為江南江西總督。以李樹德為福州將軍。黃國材為福建巡撫。

十一月,一系列巨大變動之後,康熙再度病倒,這一次便再沒起來上朝過,病中依然下詔十二貝勒胤裪領滿洲正白旗都統。十一月初九,命皇十六子元親王胤祿恭代祀天。

“什麼?你要驍騎營的兵符?!”胤祿不禁微微驚訝。

胤祄咬牙道:“十六哥。我曉得皇阿瑪把驍騎營、前鋒營的兵符都已經暗中交給了你!我需要半個營的人馬,去辦一件事!”

“有什麼事兒非要這個時候辦?”胤祿皺著眉頭,有所不悅,“額娘昏睡不醒,皇阿瑪又病危了,什麼事都緩後再說吧!”何況二營兵馬是皇阿瑪私底下就叫給他的底牌,挪用半營兵馬雖無什麼妨礙,但是底牌這個東西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輕易動不得!

“十六哥!”胤祄面色凝沉。“我查到妖僧佛格的去向了!”

“什麼?!”胤祿當初雖未抓到施法之人,但是查出胤禎當初暗中留在府邸中的正是準格爾的國師,妖僧佛格!大搜京城之下,此人卻如同插翅一般,再也找不到!胤祿忙著做最後的謀劃,此事便交給了十八弟去查,沒想到時隔一年,竟然找到了嗎?!

“為保萬無一失。十六哥借我兵符一用!”胤祄定神道。

妖僧佛格巫蠱鎮魘之術,不但害了皇額娘。更叫胤祿忌憚,這樣危險的人物,若是養好了傷,再度捲土重來,可是極為危險的事情!胤祿咬一咬牙,從暗格中取了兵符。交給了十八弟。

藥王觀,因此觀觀主人醫術如神,故而香火愈發鼎盛,而冬日正是法寧道長贈藥於貧苦百姓的時節,故而一大早這裡就排滿了人。可大隊的驍騎營兵馬的到來打破了藥王觀的寧靜。

兵馬充足。自可團團圍困佔地並不算太大的藥王觀,遣散了周遭無關人等,胤祄這才率一對精銳從大門大搖大擺入內。

一鬚髮皆白的老道手執拂塵迎了出來,合禮施施然道:“貧道法寧,見過王爺!”

胤祄看了一眼這個名義上還是他師侄的老道,他雖是靜一的弟子,但是和法寧並無幾回照面,既然人前法寧稱呼他“王爺”,胤祄便也按照身份來講話:“法寧觀主,本王不想為難你!你只需將後院窩藏的妖僧交出來,本王可以保證秋毫無犯!”

法寧外表雖然平靜,但面對如此大軍,師叔祖又偏偏不在觀中,師叔祖的這個王爺徒弟偏偏趁此發難,的確叫人惴惴不安,聽到他口中目的果然是自己哪個兄弟,法寧只得笑道:“王爺說笑了,這是道觀,哪兒來的僧人?”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道長何需跟本王打啞謎?”胤祄臉上漸漸浮現冷意,“妖僧鎮魘本王之母,致使皇額娘至今昏睡!本王是決計不會放過他的!”

法寧見此,只得道:“還請王爺顧念一下師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