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莊也是看出了溫皙直爽的硬脾氣是裝出來的,篤定溫皙只能吃這個啞巴虧,才敢如此肆無忌憚!誰叫她是太皇太后呢?誰會相信太皇太后會害自己的曾孫兒呢?!所以溫皙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不過,這筆仇,溫皙算是記下了!

溫皙看了看剛才扶住她的那個太監,腳步極快,不像是尋常人,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莫長恩!”這個太監看上去三十許,人長得稍嫌粗劣,面板偏黑,在宮裡,太監也是挑長相的,長得不怎麼樣,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自然得不到重用!這些看上去粗劣的太監,多半是被充作粗使的。

溫皙問道:“本宮瞧你,似乎是學過功夫的?”

“是!奴才進宮前,學過下半盤的功夫!故而反應比一般人快一些。”那太監急忙回道。

溫皙點了點頭,此人在承乾宮做抬轎子太監也有兩年了,便笑道:“如此,叫你做粗活,倒是可惜了,以後入殿伺候吧!”

“多謝貴主子恩賞!”那太監急忙叩頭謝恩,喜不自勝,入宮十多年了,才盼到了出頭的機會,如何不喜?

吳魯氏吹去手上的珍珠粉,道:“主子,起風了,您還是先進轎攆吧。”

是啊,起風了,一起風,地上的珍珠粉便被會吹走,絲毫證據都不會留下!

“貴妃娘娘怎麼還未曾離開?”宣嬪被宮女扶著,緩緩走了過來,福身疑惑道。

溫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怎麼太皇太后忽然留你說話了?”今兒孝莊居然沒留福嬪教導,反而留了宣嬪。溫皙可是記得,自從圖門寶音進宮,孝莊根本就不管宣嬪了。反而是平日不做聲的太后對宣嬪很是照顧。

宣嬪也有些不解,笑道:“嬪妾也不知為何隨意絮叨些罷了。”

“宣嬪娘娘請留步——”這時一個穿著綠褐色衣裳、臉容端素,不苟言笑的嬤嬤追了出來,雙手還穩穩地捧著一個剔紅牡丹紋瓜稜盒,上頭的牡丹花開大氣,花葉細緻,盒子上頭的紅漆都格外潤澤鮮亮。

宣嬪回身,微笑道:“陸嬤嬤有何事?”

那陸嬤嬤雙手小心翼翼地託著瓜稜盒,一手輕輕開啟盒蓋子,裡頭滿滿一盒子的圓潤碩大的珍珠。“這是新進貢的合浦珍珠,太皇太后命奴才給您送一盒來。”說著,便雙手託著。呈給宣嬪。

“多謝太皇太后,勞陸嬤嬤送了出來。”這個陸嬤嬤看衣料便知是孝莊身邊數得上號的老嬤嬤了,她恭敬地雙手奉上,宣嬪自然不好假手宮女,便上前一步。雙手拿住四四方方的剔紅牡丹紋盒的兩側。

宣嬪一入手,那盒子就莫名地打滑了,從她的手裡嗖地滑落,砰地一聲墜落在地!那盒子本就是開啟著的,一墜落,裡頭的珍珠一下子便傾灑而出。滾落得滿地都是!

溫皙一驚,方才滑到了,本就心裡緊繃著弦兒。瞧著滿地珍珠朝自己滾了過來,便不由地後退著。突然,腳下踩了圓滾滾的東西,身子旋即向後傾倒!

宣嬪驟然心驚,“貴妃小心!啊——”一不留神。她自己腳下也踩了珍珠,身子一斜。便要朝溫皙倒下去!

莫長恩急忙一步上前,跨開一個穩健的馬步,雙手展開,如老鷹一般,穩穩地抱住了溫皙。

而宣嬪正要朝著溫皙的肚子砸了過來,宣嬪焦急,急忙身子一個翻轉,避開了溫皙,噗通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冷硬的地板上。

溫皙緩過勁兒來,在松兒竹兒攙扶下,重新站穩了,急聲道:“都愣著幹什麼!快把宣嬪扶起來!”

宣嬪這一下子摔得委實不輕,一條腿都歪歪瘸瘸的,被攙扶起來,卻是不得不靠在了近身的宮女身上,髮髻都鬆散了,頭上的碧玉釵也摔碎在地上,真真是狼狽不堪!

那陸嬤嬤表情嚴肅,道:“宣嬪娘娘這是何意?為何突然鬆了手?是厭惡太皇太后的賞賜之物,還是要謀害貴妃?!”

陸嬤嬤的話,字字誅心!宣嬪聞之,陡然變了顏色,急切地望著溫皙:“請貴妃相信嬪妾,嬪妾方才不是故意的!”

溫皙自然是信宣嬪的,方才她寧可自己摔倒也要竭力避開溫皙的肚子,宣嬪的性子在後宮裡是最無害的,溫皙自詡雖然不是很徹底地瞭解她,但也信得過她的為人!便鄭重地道:“本宮相信你。”

宣嬪立刻舒緩了大半的臉色,一邊揉著自己摔疼了的手臂,一邊道:“婢妾也不知道怎麼了,那盒子”

這時候,蘇麻拉姑從裡頭走了出來,斂容道:“宣嬪莽撞失禮,太皇太后懿旨,罰在慈寧宮外跪唸佛經兩個時辰!”

宣嬪咬著嘴唇,低頭道:“是,嬪妾謹遵太皇太后懿旨。”說著,便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蘇嬤嬤留步!”溫皙見蘇麻拉姑轉身要回去覆命,便急忙開口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