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色漸已黯淡,夜風無比寒冷,陳也行不假思索地把那句捨己救人的話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廢物果實並沒有遵從他的意思,或許保護宿主的安全才是它的首要責任。

此時的陳也行體內流轉著一股炙熱的氣流,在他經脈間迴圈往復,生生不息,片刻之後,陳也行身體的疼痛及麻癢漸漸褪去,四肢開始恢復知覺。

但陳也行卻沉浸在一片恍惚之中,剛才這具身體顯然在用潛意識影響他,那句脫口而出的話無疑是這具身體支配他說的,也就是說,這具身體在控制他!

作為這具身體的現任主人,陳也行如墜冰窖,魂穿進入這個世界,一旦自己的意識被這具身體驅離,那將意味著死亡!

獲得惡魔果實的幸福感在那一瞬間便煙消雲散,陳也行想問廢物果實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但那個冰冷的聲音卻一直沒有應答,彷彿消失了一樣,四周除了呼嘯的寒風,沒有其他動靜。

隨著四肢的知覺逐漸恢復,陳也行下意識地明白,自己體內的毒素已被廢物果實廢除,看來這枚名字聽起來極其不詳的惡魔果實,關鍵時刻還是有其用途的。

除了擔心自己的意識被身體驅離,現在陳也行最擔心的,是他的師妹及那位虛弱的老者身上所中的毒。

他們現在不能動彈,如果那位被嚇逃的黑衣人事後覺得蹊蹺,暗中重返此地,他們三人都沒好下場。

這具身體沒有給陳也行有用的記憶,他們可能是最瞭解這具身體原主的人,將是他陳也行連結這個世界的重要紐帶,因此他不能讓這兩人出事。

於是陳也行顧不了那麼多了,既然四肢已可活動,就算體內餘毒未散,他也要起身為他們尋找解藥,施毒的是這些黑衣人,以防誤傷同伴,或許它們身上會有解藥。

可往往事與願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艱難起身後,頂著昏沉的腦袋,陳也行硬著頭皮搜遍了地上所有屍體,仍然沒有找到他想要的解藥,他失落地回過頭,難受的朝躺在地下的兩人看去。

一個是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身段柔美五官秀麗,淚痕未開的臉上極力綻開笑容,衝著陳也行說道:“沒關係的,我們一定會有其他辦法。”

那應該就是陳也行的師妹,而在她的旁邊,是一位滿臉滄桑但神情溫和的老者,嘴角掛著斑駁的血漬,身上有好幾處明顯的創傷,他的瞳孔出奇地黑,像一灘濃墨水。

他再次用他那虛弱蒼老的聲音對陳也行說到:“小也,你過來,師父有話要和你說。”

陳也行愣了愣,小也是指我麼,莫非這具身體和我同名?

陳也行漆黑的長髮被寒風打亂,心底突然間刺痛,就像看見垂危的親人,眼眶瞬間熱淚盈盈,他分不清這個反應是這具身體的還是自己的,怔怔然的走過去扶起師父和師妹。

他的師父溫和地凝視陳也行那雙清澈的眼睛,在與那些黑衣人交手中,他親眼所見,他的徒兒中了淬過七星海棠的毒劍,但他的瞳孔此時卻和正常人無異。

七星海棠是一種可怕的毒藥,中毒者從瞳孔開始逐漸向外變黑,雙眼佈滿黑色後,毒素侵入大腦,中毒者開始喪失記憶,最後變成白痴,而那之後,毒素將透過大腦和脊椎,侵蝕人的機體,全身的肌肉將一步步腐爛剝落,七日之內,直至剩下一幅森然的骨架。

但眼前小也的眼睛沒有變黑,證明他沒有中毒!

老者爬滿皺紋的臉上浮現欣慰的笑意,他緩了緩氣息,繼續對陳也行說道:“小也,替師父把左手上的指環除下。”

陳也行不由地點頭,依言摘下老者左手食指上的指環,那是一枚純黑的戒指,戒指上刻著他不認識的神秘圖案,那圖案紋路古樸,結構奇特,或盤旋或彎曲。

老者正了正臉:“小也,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