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司雲抬眸瞧著初月,眼中彷彿燃燒著熊熊火焰:“月兒,如果有朝一日,我失敗了,你會不會怪我?”

失敗?

初月在那一瞬間,明白了謝司雲的意思,啞然失笑:“我有時都不明白,你究竟在顧忌什麼。”

她抬眸看著外頭陰沉沉的彷彿又要下雪的天兒,深吸一口氣:“便是為了母親,我們也不該這般。如今的謝家,本是不值得留戀什麼的了。謝司雲,如果你不去做,那麼我也一定會去做的。為了母親,也為了我們自己。”

她話音剛落,便感覺到謝司雲的手伸了出來,將自己的手拉進了手心:“月兒,有你這話,我便覺得這世間千萬般的好,都不如你了。”

他難得說這樣肉麻的話,倒是讓初月越發地不好意思了起來。

外頭的雪是越下越大,一如這南州城裡頭的風雲變幻,總是叫人捉摸不透的。

正月十五,很快就來了。

鮫紗坊在初八就恢復營業了,一批又一批的絞紗從海上送來。遠鱘也回到了初月他們的身邊:據遠鱘所說,如今靈墓島大家的生活都好了許多。從前吃不上的東西,如今也都能吃上了。

所以島上那些從前的保守派,如今大部分也都變了心思,甚至還有想和遠鱘他們一起出來的。

留在島上的人也都有供應,衣食無缺。大家都在感謝謝司雲和初月,靈墓島的日子,可當真是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初月一早起來就和遠鱘還有小草他們捏了元宵,這還是她頭一回自個兒做元宵。從前總是買超市裡頭的速凍的,如今瞧著的確是不如自己做出來的好吃。

可一碗熱騰騰的元宵剛剛上了桌子,還未等他們張口要吃,門便被人大力敲響了:“官府傳喚,家中是否有人?!”

來的這樣快?

初月低頭看著桌子上的那還冒著熱氣的元宵,心裡卻是早就做好準備了的:“連一碗元宵都不讓人好好吃?”

遠鱘去開了門,果真瞧著官府之人帶著枷鎖進門。

但他們的語氣還算是客氣,大約也是因為景立信的關係:“是遠掌櫃的吧?我們接到報案,有人控告你們鮫紗坊擾亂市場秩序,還控告你們鮫紗坊的幕後老闆殺人。如果方便的話,還請您配合我們去官府一趟。我們也不想將事情鬧得太難看。”

早在遠鱘回來的那一日,初月就和她說了事情的經過。

所以對於官府之人上門來這件事,遠鱘表現得還算淡定:“好,那請稍等,我去穿厚點兒,就同你們一起去府衙。”

遠鱘進了門,看著初月和謝司雲,眸色沉沉:“他們來了!”

初月點頭,親手將遠鱘的大氅遞給了她,在她的肩頭沉沉拍了拍:“你放心,我們即可便隨你過去。不管怎樣,不會讓你出事。和謝家的恩怨,也總是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了。”

遠鱘倒是從未懷疑過謝司雲和初月的本事,披了大氅,便隨同那兩個衙役出了門了。

初月回頭,便對上了謝司雲的眼。

他的眼中唯有堅定和心疼:“走吧,初月。”

初月明白,他的意思是要一起去面對真正的戰爭了。

初月今兒,穿的是一身新制的大氅。上頭的風毛出的油光水滑,十分暖和。

頭上帶著的是謝司雲頭一回送給她的簪子,和現在她所擁有的一切比起來,這簪子似乎顯得太過樸素了。

但不知為何,初月的心裡總覺得,不管後面謝司雲究竟送了她多少東西,唯有這個簪子,才是她最喜歡的,也是最合了她的心思的。

謝司雲穿了一身玄衣,站在初月的身旁很是低調。

他們二人都帶了帷帽,在這風雪交加的元宵,街上倒是也有不少人帶著帷帽,所以他們並不顯得十分奇怪。

府衙的外頭,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了。

畢竟鮫紗坊這些日子在南州城風風火火地開著,大家都很關注事情的過程。

雖說是元宵,畢竟是一樁算是轟動了南州城的案子,衙門也不好不開堂審理。

初月和謝司雲擠進了人群之中的時候,就瞧著遠鱘被帶上了鐐銬和枷鎖,跪在了堂中。

而作為首告之人的謝家大房夫婦二人,卻是站在遠鱘身邊,一副鬥志高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