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本不需要齊鐸提醒,任何人在見到了這樣的女子的時候,怕是都會小心翼翼地同她相處。

然而讓廚業沒有想到的是,在見到他們出現之後,陰雨婉卻熱情地笑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齊鐸,而後目光就放在了初月和謝司雲的身上:“想必二位便是謝家夫婦了吧?雨婉在這裡等候二位多時了。既然是阿鐸的朋友,就快些請進吧。這裡偏僻了些,還望諸位不要嫌棄才是。”

彷彿突然就從天上落入凡塵,卻絲毫不減她的美好。

只是初月敏銳地察覺到,她似乎對於齊鐸太過於淡薄了。從他們抵達,一直到進門,她只是看了齊鐸一眼。

是為了避嫌吧?作為一個女人,初月感覺得到,陰雨婉對齊鐸不是沒有感情的。不過是因為世俗禮教,讓她不得不如此冷漠地對待齊鐸。

想想也是,若是他們之間的那一層窗戶紙不戳破的話,大約如今還是相親相愛的好師徒。

可一旦戳破了,陰雨婉這樣溫婉傳統的女子,定然不會再給齊鐸任何幻想的機會。

果真,在上茶的時候,初月就瞧見了齊鐸掩藏不住的落寞眼神。

難得看到這男人如此模樣,初月竟覺得有些好笑。

雖說是一桌子一同喝茶吃飯,可的確陰雨婉對他也太過於生疏了些。

齊鐸則是一直在沒話找話地問陰雨婉,這些天過的怎麼樣,有沒有按時吃飯,陳年舊疾的胃寒之症是否好些了等等等等。

而陰雨婉的回答大多不超過三個字,哪怕是對初月和謝司雲這般的“陌生人”,都比對齊鐸要熱絡許多。

尤其是對初月,她格外地熱情,就像是她們本就是多年好友一般,無話不說。

這和齊鐸口中的那個清冷如同仙女一般的陰雨婉,可是大不一樣。

一直到吃完飯,初月主動端了碗筷去廚房的路上,卻聽到了他們二人在廚房外頭說話。

來的不是時候,初月也不想探聽什麼。

可顯然,齊鐸的聲音很大,叫初月不想聽都聽不到。

“師傅一定要這樣對我嗎?!上一次您說的那麼清楚,我也不敢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哪怕我們恢復之前的師徒關係,都不行嗎?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地對我呢?”

初月同情他,這可不是第一次見面那個嚴肅而又傲慢的齊鐸了。

陰雨婉沉默良久,才輕嘆一口氣:“阿鐸,我們怎麼可能再做回從前那般的師徒呢?我想好了,我會再收一個弟子,一個女弟子。你這一次也不要留在這裡了,同你的朋友們一起去南海,然後別回來了。我們師徒關係也盡了,從此各走各的路,不好嗎?”

其實初月是佩服陰雨婉的:她顯然不是對齊鐸沒有半分感情。只是因為太自律,也太理智了,所以才會做的這麼狠絕。

最後,只剩下了齊鐸頹然無措的聲音:“師傅……是不要我了嗎?”

陰雨婉輕聲而笑,可連那笑聲之中也全是疏離和冷漠:“不是不要你了,日後我門規便是如此。不管是我帶出來的哪一位徒弟,只要出師,便自行出門去,日後再不要回到我的身邊來就是。”

為了齊鐸都改了門規?還說沒有半分感情嗎?

陰雨婉這話,就像是將齊鐸打入了無間地獄一般。

讓他久久都不曾說話,最後也只憋出了一句:“既是如此……阿鐸知道了。還望師傅日後好生照顧著自己,少吃生冷,天熱也不要貪涼。徒兒這一次遠走……便不再回來了。”

初月是真的想走,可又害怕自己的腳步京東了他們二人。只覺得越聽越是尷尬了幾分。

齊鐸離開的腳步聲傳來,初月朝著一旁的樹叢躲了躲。

卻又聽到了陰雨婉的聲音:“阿鐸——”

齊鐸轉身,眼中帶著幾分希冀。

陰雨婉卻是頓了頓,仍舊淡泊寒涼:“日後的路,你要謹記為師的教誨,不要用你這一身的好本事去害人,便是不負咱們師徒一場,明白了嗎?”

於是齊鐸眼中的那一絲星星之火,終究如同黑夜裡墜落的流行一般徹底熄滅:“阿鐸知道了,謹遵師傅教誨。”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不曾發覺躲在樹叢旁的初月。

反而是站在視窗的陰雨婉嘆息一聲:“誰在那裡?”

知道是躲不過去,初月硬著頭皮冒出了頭來:“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聽你們說話的。只是怕影響到你們,想走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