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睡好,是初月的感覺。

總覺得她和謝司雲如今的關係很奇怪:說夫妻那定然不是了,算是上司和下屬嗎?初月覺得也不像,畢竟她很多次都在“逾矩”,而謝司雲也從不說什麼。

想同謝司雲再說些什麼吧,卻又瞧著他匆匆的模樣,初月到底還是端正態度,將他看作老闆:“怎麼這麼著急的樣子?一會兒有事嗎?”

謝司雲點頭,將一碗粥放在了初月的跟前:“你也快些吃。吃完了和祖父一同巡查水田,估計今日他就要說管家的事情了。”

“管家?”

初月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謝思雲這才抬眸,冷靜地看著初月:“謝家的規矩,哪一房拿到了最好的水田,就哪一房管家。你覺得……我們該接下來管家的權力嗎?”

這什麼破規矩?

初月抬眸瞧著謝司雲:“這會兒拿過來,大房肯定要搗亂的。而且咱們房就這點兒人手,母親身體不好,你又得裝出個病秧子的模樣來,還是不要了吧!”

謝司雲點頭,嘴角微微勾起:“咱們想到一起去了。那等會兒巡視的時候,我就直接同祖父說,這管家之權不要了便是。”

同謝司雲一起到了海邊的時候,老爺子果然已經到了。

老爺子的年紀是大了,但是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還十分健碩。

雖說有種種問題所在,但是謝司雲手底下有能幹的謝安。而且這一次他們能從東州城全身而歸,也是給了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所以這一支由各個房裡的人抽調出來的採珠隊,已經從一開始的散漫,到了如今的賣力。

天氣晴好,他們一個個地下水,也不是一無所獲,倒是比起大房在掌控這片珍珠水田的時候更見章法。

讓老爺子瞧著都是欣慰地摸著鬍子笑:“雲哥兒你呢,就是平日裡身子弱。否則還真是有你父親的風範啊!如今瞧著這珍珠田甚有章法,我便是放心地將這個家都交給你了!”

他似乎意有所指,謝司雲卻不接話:“今日一早,孫兒就同媳婦商量了一下。我們三房,實在是當不起管家的重任!原本就人丁凋零,我與母親的身體又不好,若是將這重任都放在了初月一人的身上,她剛過門的新婦也總是要行差踏錯的。”

他做出個極為謙遜的樣子,還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何況過些時日,我還想帶著母親去南方看病,家中總要有主事之人坐鎮,祖父也方才能安心。所以這管家之權,還是交給大伯和大伯母,這些年都習慣了,他們坐鎮,家中才能安穩呢!”

這一番話說的是將任何人都想進去了,聽得老爺子的眼眶都有些紅了:“哎呀……從前是不曾發覺,你是個好孩子!大房這家管的也不算好,從前對你們也總是多有剋扣的。你尚且能以德報怨,你放心吧,你安心帶你的母親去看病,這珍珠田我和你祖母一定會替你好好看著呢!”

原來……是這樣!

如果說謝司雲是個小狐狸,那這老頭絕對是個老狐狸!

兩人這有來有往的,倒是將事情都解決了。

不得不說,謝司雲真的聰明。

他們如今沒有站穩腳跟就要去南海,定然會讓剩下的幾房對他們的珍珠田產生興趣。如今不要那麻煩死了的管家權,反而以退為進地讓老爺子主動開口提出來要幫他們照看珍珠田。雖說老爺子未必會向著他們三房,但是這次賣珍珠的事情展現出了他們三房的實力,讓老爺子也絕不會偏袒大房。

畢竟老爺子老了,日後是要靠著兒孫的。從前大房替老爺子賣貨的時候,尚且還要私藏一些呢。如今他們替老爺子賣貨全然如數上繳,老爺子也該給他們幾分面子。

只是……

他們祖孫二人說完話,老爺子的眼神卻也放在了初月的身上:“家中的事情你同你母親做主就是了。你媳婦兒剛進門,又什麼都不懂,不要為難她。這次遠去南海,就讓她留在你祖母跟前兒伺候著,也算是家中有個人,你瞧著如何?”

留下她?

這是害怕謝司雲跑了不成?

初月是真不想留在這裡,忙暗地裡給謝司雲使眼色,表示她是真的真的不想留在這裡啊!

唯有這時候,謝司雲才微微一笑,撇了初月一眼,這才看向了老爺子:“說來慚愧。也不怕祖父笑話,這次要帶初月去,也是有原因的。”

他咳嗽了兩聲,聲音彷彿越發虛弱了起來:“既然是娶了妻,自然……是想有後的。我的身子實在是不濟事,初月從前在庵子裡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如今既然要去南海看明醫,便也想叫明醫瞧瞧我的身子和初月的身子,算個日子,也叫我們心裡有個數,究竟是能不能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