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連年幼的公主都懂得。

自出生起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旁人難以觸及的富貴尊榮,因此婚嫁註定不能隨心所欲,甚至必要時還要被當做籌碼遠嫁和親——

有得到,就該有付出。

而他給到貴妃的,又豈止是富貴與尊榮。

實際上,只要她不曾觸及到他的底線,他從不曾真正同她計較過什麼。

之前她不曾輸,是他願意讓她贏。

而這一切,不是他強迫的,而是她自己的選擇。

甚至他不止一次地提醒敲打過,做人不能作過頭——

“便是與太子結怨,也是愛妃的選擇。”昭豐帝看著她,眼神裡已不見了往日裡的隨和。

他之前不是沒想過,若她生下皇子,他便悉心培養,日後立為太子。

可自己她生不出來,還要三番兩次去禍害別的皇子,又不讓他過繼,見不得旁人坐上太子之位,這不是存心為難他嗎?

後來好不容易將太子從冷宮裡接出來,眼看是個好苗子,且難得的是有一份仁善之心——

保他與貴妃平安養老成仙,本不是問題。

可耐不住貴妃自己心虛恐懼,不除不快。

“如此說來,倒是臣妾不曾認清現實……如今即便只是想求一條生路,也是罪過了!”寧貴妃咬住後牙,渾身都在發顫,眼神中的怨憤卻半點不曾消減。

“……”

昭豐帝閉了閉眼睛。

說不通。

從她今日這身張揚到、讓人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得到她是來請罪的裝束上便可知,是註定不可能說得通的。

既想安穩的活著,偏又不是安穩的性子。

想佔盡他的寵愛與縱容,口口聲聲皆是“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到頭來卻暗下在琢磨著‘生路’。

這天下哪有這麼多好事?

路都是她選的,利弊也是一早就擺在她面前的。

可事到如今,還一副怨他太過絕情的模樣——說白了,他才是付出了一切,到了最後卻連一絲真心都沒能摸得著的可憐人好嗎?

況且,他哪裡是要她殉葬?

要他說多少遍,那是昇仙……

他苦苦尋覓成仙之道,日以繼夜不曾懈怠,偶爾還要兼顧一下國事,就為了到時能捎帶她一把。

可她絲毫不領情且罷,竟還嫌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