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給孫尚香的解釋,讓孫尚香徹底明白,江東孫氏和朝廷根本沒有抗衡的餘地。、

朝廷大軍,將士們都是沒有後顧之憂,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漢室朝廷,只要朝廷還在,他們的家人、後人,都會得到甚至比他們活著時還要周到的照料。

離開小村,孫尚香跟著劉辯,又走了另外幾個村子。

每座村子裡的村民都是不同,其中有兩個村子,雖然有不少男人,可村內的男人卻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

從劉辯口中,她得知這些殘疾漢子,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漢軍將士。

他們在廝殺中被砍斷了手腳,撿了條性命返回洛陽,朝廷也是沒有虧待他們,為他們娶親、安家,讓他們雖然傷殘了身體,後半輩子卻不會沒有著落。

想想江東軍將士,受傷返鄉,得到的不過是孫氏發放的那點少到可憐的貼補。

孫氏發放的貼補,根本不足以置辦家業,許多傷殘的江東軍將士,離開軍隊之後,只能流落街頭。

兩軍廝殺,江東軍將士為了保住性命,甚至為了能在戰鬥中不至於傷殘,他們拼殺必定是不可能使出全力。

而漢軍將士,完全沒有這種顧慮,雖說人都有生存的本能,可一旦遇見明知無法生存下去的情況,漢軍唯一的選擇,就是拼殺到底!

走了幾處村子,在其中一個村子吃了中飯,離開最後一座村子的時候,太陽已是偏斜到西方的地平線邊。

橘色的殘陽,給身後的村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

血色中的村子,就好似在給世人講述著一個漫長的故事,漢軍將士南征北戰征伐天下的故事!

劉辯並沒有走上返回洛陽的路,而是徑直朝南走去。

往南走不多遠,就是洛河。

蕩蕩洛水,自西爾東,翻卷著的浪花,在夕陽下泛著金色的光澤,比白日裡又多了幾分深長的意境。

“朕有許久沒來洛水邊了!”駐馬立於河岸邊,望著翻卷浪花的河岸,劉辯對跟在身後的孫尚香說道:“孫小姐在江東,想來也是時常會到長江岸邊。”

“小女雖是生長在長江岸邊,卻很少去江邊戲耍!”臉頰微微一紅,孫尚香有些愧疚的說道:“母親時常會說,女孩兒家,多留在家中,莫要總往水邊跑……”

“孫小姐膽氣過人,獨自敢來到洛陽,不想卻是懼怕尊母!”望著洛水,劉辯對孫尚香說道:“來到洛陽,倘若是要朕放棄攻伐江東,唯一的途徑,便是江東孫氏拱手讓出權勢,朕雖是不會委派孫氏為江東刺史,卻可保江東孫氏數世榮華!”

劉辯的一番話,使得孫尚香頓時滿臉的落寞。

拱手讓出江東,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江東孫氏即便是以後沒了地盤和軍隊,到了洛陽,依然可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身為孫氏女子,她以後嫁人,也不可能是嫁給尋常百姓,婆家必定也是有著一定地位和財富的官宦之家。

可對於孫權來說,讓出江東和留住江東,意義就完全不同。

作為江東之主,孫權手握重兵,對許多人都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力,可一旦把江東交還朝廷,他便不再是隻手遮天的一方霸主,頂多只是個吃朝廷俸祿,而且還不可能有實權的掛名王侯。

落差太大,孫權定是承受不住!

孫尚香沒有吭聲,劉辯卻接著說道:“孫小姐明日可返回江東,告知孫權,朕給他一月時日,倘若一個月後不交還江東,朕便傳旨大軍南下討伐江東!一旦攻破江東,他那顆人頭,朕是要定了!”

這些話,劉辯說的是輕描淡寫,可聽在孫尚香耳中,卻是讓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來到江東,她是承載著吳國太安排的職責,要想方設法接近劉辯,並且最終與他搭上姻親。

劉辯給了她接近的機會,卻並沒有給她再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面對這位在大漢傾頹,幾乎徹底消亡時力挽狂瀾的皇帝,孫尚香只覺著她面對的並不是一個具體的人,而是一團迷霧,一團她即便用盡一生,也不可能看清的迷霧。

對戰死將士的後人如同親人一般,對百姓也是極其寬厚,偏偏對江東孫氏和以往被擊破的豪雄,絲毫沒有憐憫之心。

孫尚香有些弄不明白,她面前駐馬而立的這位皇帝,究竟是應該被她看做仁君還是應該看做暴君!

江東孫氏盤踞長江南岸,也是有些年頭,孫尚香也是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像劉辯這樣複雜的。

沒有應聲,孫尚香心情是極其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