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眼見趙雲已經快要衝到弓箭射程之內,孫輕將高高抬起的手臂猛然朝下一按,大喊了一聲。

隨著孫輕一聲令下,近萬名弓箭手,齊齊鬆開拉著弓弦的手。

伴著一陣並不算齊整的弓弦響聲,無數箭矢夾著風聲,朝趙雲兜頭飛來。

上萬支箭矢齊飛,就猶如一片烏墨般的濃雲,遮蔽了本就十分暗淡的霞光,將趙雲籠罩在一片沉重的暗影之中。

箭矢飛來,趙雲單手持著長槍,如同風葉般攪動著槍桿,兜轉戰馬,突然掉頭向側面奔去。

黑山軍的箭矢雖然密集,卻都是瞄準了趙雲剛才疾衝而來的方向,他這一調轉馬頭,竟是避開了箭矢最密集的區域。

少量飛向他的箭矢,也被他手中長槍攪落在地。

待到箭矢飛過,趙雲雙腿朝著馬腹上猛力一夾,大喝了一聲“駕”,策馬飛快的衝向了正往弓弦上搭著箭矢的黑山軍弓箭手。

箭矢齊飛,霞光為之色暗。眺望著城外的袁熙和袁尚兄弟,只覺著胸口一陣揪的發疼,憋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趙雲避開箭矢,他們那顆幾乎要提到嗓子眼裡的心,才算是落到了肚子裡。

當趙雲避開遮天蔽日的箭矢,策馬衝向黑山軍時,城牆上親眼見證了這一幕的冀州軍齊齊發了聲歡呼。

領著五千名羽林衛,駐馬立於遠處的管亥和於毒,此時卻是後脊樑上冒出了一陣白毛汗。

以二人武勇,上了戰場也是少逢敵手,可憑心而論,他們自認若方才不是趙雲,而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人衝向黑山軍,恐怕只能迎著箭矢硬頂上去。

在上萬支箭矢之下,即便勇力如何過人,最終怕也是難免會落個被射成刺蝟的命運。

望著避開黑山軍箭矢的趙雲,五千名羽林衛,一個個眸子中閃爍著興奮莫名的光彩,許多人甚至已是緊緊攥著手中的兵刃,只等衝殺上前,在黑山軍之中殺個痛快。

與冀州軍和洛陽軍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親眼目睹趙雲避開箭矢那一幕的黑山軍。

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迅捷的猛將,更是沒有想到過,在這樣密集的箭雨下,竟是有人能夠全身避過。

夕陽已經沉入地平線以下,在地平線的盡頭,只餘下一片深橘色的霞光,眼見天色便要徹底黑下來了。

趙雲避開箭矢,縱馬衝向黑山軍主陣,那些黑山軍弓箭手,反應稍快一些的,將箭矢搭在弓弦上,也不等孫輕下令,便朝趙雲射了過來。可他們射出的稀疏箭矢,又如何傷得了趙雲?一邊策馬疾馳,趙雲一邊用長槍撥打著迎面飛來的箭矢,頃刻間,便已衝到了黑山軍陣前。

更多的黑山軍弓箭手,在慌亂之下,竟是難以把握以往他們最為熟悉的搭弓射箭的動作。甚至有些人,緊張的箭矢搭了弓弦上,雙手卻顫抖的無法拉開弓弦。直到趙雲殺進了他們的陣列,很多人還在忙亂的向弓弦上搭著羽箭。

“殺!”隨著一聲爆喝,一身銀甲的趙雲縱馬衝進了黑山軍弓箭手的陣列中,長槍向前一挺,一槍扎穿了一名弓箭手的前胸。

前胸被長槍貫穿,那弓箭手身子一震,生命尚未從他體內徹底脫離,趙雲就雙手緊握長槍,將他挑了起來,狠狠的朝著不遠處的孫輕甩了過去。

一具屍體甩了過來,孫輕趕忙側身避開。沉重的屍體帶著一股風聲,從他身旁飛過,將他身後的黑山軍砸倒了一片。

扭頭朝飛過去的屍體看了一眼,孫輕剛要提起兵器向趙雲迎頭殺上,他卻感到頸部陡然一疼,一支鋒利的槍尖已從他的咽喉刺入,貫穿了他的頸子。

一槍扎穿了孫輕的頸子,趙雲雙手握著槍桿,用力一劃長槍竟是將孫輕的頸子給削去了一半。

半拉頸子被削開,孫輕那隻連著一溜皮肉的腦袋如同一盞燈籠般垂掛在肩頭,身體筆直的朝後仰躺了下去。

策馬縱橫,在黑山軍中左衝右突,不過頃刻之間,趙雲就連挑了近百名黑山軍。

“快!攔住他!”眼見趙雲勢猛、無人能擋,遠遠觀戰的張燕抬手朝他一指,高喊了一聲:“無論死活,決不可要此人殺入城中。”

“諾!”十多名黑山軍將領齊齊應了一聲,紛紛跑向中軍前的空地,跨上了兵士為他們牽來的戰馬,夾著馬腹,朝趙雲飛馳而去。

西側弓箭手陣列被衝散,中軍之中的弓箭手有心放箭射殺趙雲,卻因為遍處都是自家人,投鼠忌器之下,竟是不敢有絲毫動作,只能將箭矢搭在弓弦上,滿臉緊張的遠遠觀望。

獨自一人,將西側的黑山軍弓箭手陣列給衝了個七零八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陡然傳進了趙雲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