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長安城內,劉辯一手按著腰間長劍的劍柄,領著王柳、王榛等人沿著青石鋪成的路面緩慢前行。

街市兩側的商戶家家閉戶,整條街道上,到處都是人。

不過街市邊上的人並非在街面上閒遊,而是餓到皮包骨頭,躺在街邊的路上,無助的望著正從街市上走過的劉辯等人。

“未想到京兆尹受災已是如此嚴重。”一邊走,劉辯一邊對身後跟著的王柳、王榛說道:“讓人傳令下去,儘速將糧食送一批入城,先救人再說。”

王榛應了一聲,回頭朝身後的一名衛士擺了擺手。

那衛士離開之後,劉辯又接著說道:“同樣受了蟲災、同樣大水氾濫,可為何東部各地糧食卻正常豐收,而京兆尹等地則是這般光景?”

“殿下!”聽了劉辯的話之後,王柳小聲對他說道:“蟲災並非各地均有,只是河南尹一帶嚴重些。至於大水,弘農、河東以及河南尹疏導幹流,到了下游,大水已然難以氾濫,因此下游許多地方並未受災。”

“呃!”劉辯愣了愣,隨後才點了下頭,看著滿城的饑民,對王柳說道:“本王被封為秦王,想來應是曹操為了佔據兗州,而故意呈稟當今陛下,將京兆尹與左馮翊兩處受災最為嚴重的地界交於本王。為了救災,洛陽軍出征糧草便是不濟,東面鬧成怎麼個樣子,本王也是難以插手。”

“殿下仁德,雖明知是計,依然接受兩地。”走在劉辯身後,雙手抱拳,王柳和王榛同時讚了一聲。

“時代是英雄的,同樣也是普通人的。”劉辯嘴角微微牽了牽,對二人說道:“救下更多民眾,本王也是在救自己!想那曹操,恐怕也是因京兆尹與左馮翊受災嚴重卻無法插手,便將此二地的爛攤子交給本王。也算是難為了他。”

“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連殿下也是算計,著實可惡!”提起曹操,王柳緊緊的攥著拳頭,恨恨的說了一句:“早晚末將要將他的頭顱取下,祭拜大漢廟堂。”

“你們認為曹操是奸雄還是英雄?”聽到王柳這句話,劉辯停下腳步,轉身面朝著王柳和王榛,向她們問了一句。

“奸雄!”王柳、王榛被陡然問了一句,幾乎是異口同聲的答了一聲,王榛更是接著對劉辯說道:“尤其是挾持當今陛下,以陛下之名節制各路諸侯,更是昭顯奸雄本色!”

“奸雄?”劉辯緩緩的搖了搖頭,朝二人擺了擺手,對他們說道:“你們錯了!曹操是個實幹的人!挾天子以令諸侯,乃是本王暗中促成。若說曹操是奸雄,本王豈非奸雄中的奸雄?”

聽了劉辯這句話,王柳和王榛都是一臉的愕然,相互看了一眼,竟沒敢去接劉辯的話頭。

“本王也是為了活下去!”繼續往前走著,劉辯輕聲對王柳和王榛說道:“如今洛陽軍強悍之名早已遠播天下,假若本王將陛下迎至洛陽,該不該把大權交於他?若是交於他,他對本王有所忌憚,本王性命恐怕早晚不保!”

跟在劉辯身後,王柳、王榛都是一臉的愕然,她們根本沒有想到,當初劉辯在征討公孫瓚之後,繞道河東返回洛陽,竟然是暗中想要助曹操將劉協帶走。

“你二人可曉得當日在當城,除遼東、洛陽、淮南等地刺客外,哪裡的刺客最想讓本王死嗎?”身後的兩個女將軍都沒有說話,劉辯又輕聲向她們問了一句。

王柳、王榛均是搖了搖頭,都是一臉的不明所以。

“就是此處!長安!”劉辯用一隻手指著腳下的青石路面,對她們說道:“派出刺客者,便是當今陛下。大權尚未在握,便已是恨不得本王立刻殞命身死,當今陛下對本王已然忌憚到何種程度,你們或許尚不曉得。”

“可是當今陛下為何如此做?”從劉辯口中得知這些,王柳小聲問了句:“殿下勢力如日中天,也是多了份匡扶漢室的可能……”

“本王終究是廢帝!”撇了撇嘴,眼睛微微眯了眯,劉辯對王柳說道:“當今英雄,擁戴本王者,恐怕要比擁戴當今陛下者更多。若是本王振臂一呼,宣佈登基,當今陛下便成了篡位賊子。若是換做本王,恐怕也是會這麼做!”

“最是無情帝王家!”劉辯搖了搖頭,眼睛微微眯了眯,接著對二人說道:“宮廷爭鬥,你等尚且曉得不多。當日本王母后為本王能夠順利即位,毒殺陛下生身母親,陛下又怎會不記恨本王?”

從來沒想過劉辯生存的環境這麼複雜,王柳、王榛都是一臉的愕然,看著劉辯的時候,眸子中竟閃爍著一抹難以名狀的悲涼。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整日都要面對勾心鬥角,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不容易,將洛陽等地治理的井井有條,更是難上加難。

自這一刻起,二人對劉辯的敬仰,又攀升到了一個更高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