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離開之前,遲玉莞還頻頻回頭,眼神中帶著哀求。

這一晚,遲家人誰都沒睡好。

魏嬤嬤攙扶著老太太才知道老太太有多慌亂,她老人家的身體都在打顫,走起路來都是晃晃悠悠的。

一回院裡,老太太便去了佛堂,縱然是已至深夜。

魏嬤嬤看在眼裡,卻不敢加以勸阻,她伺候老夫人這麼多年了,早就摸清老太太的脾性了。

無奈,她也只有在一旁守著老太太,絲毫不敢鬆懈。

遲延章這個做父親的也是無眠。

左右睡不著,便抱著酒上了屋頂借酒消愁。

今夜的月光微弱,倒不如星星更加亮眼一些。

一罈子酒下去了一大半,心中的愁緒卻並沒有減半分。

他瞧著那遮擋月光的烏雲,似乎也能瞧出些什麼來。

“嫣兒,若是你還活著該有多好?”

他想伸手去抓什麼東西,卻是怎麼也抓不住,清醒過後,嘴邊便只剩下苦澀了。

遲玉卿來時,便看到的是這樣一副場面。

她順著矮亭輕鬆爬上了屋頂,走到了他的後面。

察覺到有人,遲延章一回頭,那一瞬間竟是紅了眼睛。

“嫣兒!”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竟然將女兒看成了妻子。

遲玉卿先是微微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也看出他是醉了,她秀眉輕蹙,上前奪過了他手中的酒罈子。

“爹爹您又在偷酒喝!”

被她搶去了酒,遲延章搖了搖頭,這才看清了眼前人究竟是誰。

若是以往,他或許會立刻認錯,可今日不一樣。

他看上去有些喪氣,還想要將酒奪回去。

“爹爹答應過我的,不會再碰這烈酒,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便得說話作數才行!”

遲玉卿大概明白他心中的滋味,卻還是不打算將酒還給他。

她便是知道父親免不了借酒消愁,所以好說歹說勸住遲玉莞後便直接過來了。

一來是擔心他的身體,二來也是想好好和父親談一談。

拿不到酒,遲延章便只剩下沉默了。

遲玉卿將手中烈酒放在一邊,坐到了他的身側。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遲玉卿看到的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

“爹爹,您又在想孃親了吧?”

以前在平川的時候,他總是喜歡在那棵玉蘭樹下看星星,遲玉卿便知道,他是想孃親了。

回來了懷梁後,雖然懷梁不缺玉蘭,卻沒有屋頂上的視野開闊。

她有時候睡不著時,總能在屋頂上看到父親一個人那孤寂的背影。

他長嘆了一口氣,將眼睛閉上又睜開來,整個人看上去滄桑極了。

“你娘最是善解人意,她若是還在的話,一定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遲延章至始至終沒有怨女兒的意思,他只是覺得自己沒能照顧好女兒。

他是個男人,又常年不在家中,也察覺不到女兒的心意,只是覺得理所應當給她找一個好人家託付終身。

卻沒有顧及到女兒的真正感受。

若是再找兩年她便說出不願的話也好過現在陷入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