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赤雪娥打過招呼之後,吳憂轉身把項燁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當他看見面前這個身穿楚將鎧甲,面貌清秀、身量頎長,雙眼中閃爍著慧黠光芒的年輕將軍時,不由讚歎的點了點頭。

“在下久聞項將軍威名,今日有幸得以一見,實是百死無憾了!”吳憂雙手抱拳,對項燁深深一揖說道。

項燁見吳憂給他行了個大禮,連忙躬身還禮說道:“小子何德何能?竟讓先生掛念,實是萬分惶恐!”

“雍丘一戰,楚軍陷於城外進退不是,將軍力挽狂瀾,一舉破城,此時早在坊間傳唱,將軍莫要再妄自菲薄。”吳憂直起身子,面帶微笑對項燁說道:“將軍滿臉英氣,依在下看日後並不會久居人下,只是不知將軍有何打算?”

項燁朝一旁站著的蒙蘇和赤雪娥看了看,對吳憂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先生請一旁說話。”

蒙蘇知道項燁是有些話不想讓赤雪娥聽見,連忙對她笑了笑說道:“姐姐,這許多日子裡我一直隨軍出征,極少有機會置身如此寧靜的環境,想請姐姐陪我四處走走,不知是否可行?”

赤雪娥是何等精明,項燁的眼神和蒙蘇的話已讓她明白了其中就裡,連忙對蒙蘇笑了笑說道:“蒙小姐降尊紆貴要小婦人陪同,小婦人深感榮光。”

說罷,她又對吳憂和項燁行了個禮,與蒙蘇手牽著手向水池邊上走去。

看著兩個女人走遠,項燁再次躬身給吳憂行了個禮說道:“小子聽聞先生乃是李丞相幕僚,只是不知為何不輔佐丞相與趙高周旋,偏偏要隻身來到此處?”

吳憂嘆了一聲,對項燁說道:“非是在下不願輔佐丞相,只因丞相聽不下在下的建議,實在迫於無奈,只得逃離咸陽。”

“先生日後有何打算?”項燁這個問題問的確實是有些傻,在赤雪娥給他引薦吳憂的時候,就已經說明是想要吳憂做他的幕僚,他不是蠢到連那麼明顯的話都聽不出來,只是他不相信吳憂會投靠他這樣一個連腳都還沒有站穩,手中並無多少力量的人。

吳憂面帶微笑看著項燁,半晌沒有說話。

項燁見吳憂不說話,吱唔了一會,才有些不解的說道:“聽姐說,先生有意同我一起去打江山,我如今手中並無多少兵權,封侯拜相尚且遙遙無期,不知先生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吳憂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他把竹簡放在手中輕輕的拍著,過了好一會才對項燁說道:“將軍所言非虛,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只要將軍願意聽從在下的建議,日後不僅封侯拜相,就算是稱霸一方,也無不可!”

“哦?”在吳憂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項燁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一下,不過這反常的表情很快又被他用微笑掩飾下去,他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如今天下群雄紛起,各路諸侯稱霸一方,強秦眼見也是強弩之末,我一個小小的將軍,日後如何能夠博得稱霸一方的資本?先生說笑了!”

“哈哈哈哈!”在項燁說過話之後,吳憂先是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隨後才仰起頭哈哈大笑,好像項燁的臉上有著十分好笑的東西似的。

項燁不解的看著吳憂,等到吳憂止住笑,他才說道:“先生為何如此發笑?”

吳憂臉上掛著笑容,搖著頭對項燁說道:“將軍,我向來聽聞劉邦狡詐,沒想到將軍比起他來卻也不差。若不是將軍捨命護送蒙小姐,我險些也認為將軍是那種只可同甘不能共苦的小人了!”

被吳憂這麼一說,項燁的臉上浮現出些許尷尬,他嘿嘿一笑,卻沒說什麼,只是望著吳憂等他繼續說下去。

“將軍捫心自問,是否只甘心做個將軍?”吳憂雙眼直視著項燁的眼睛,頗有幾分咄咄逼人的說道:“在將軍心中,封侯拜相,恐怕並不是最終目的吧?依在下看來,將軍應是頗有爭雄天下的野心才是!”

吳憂這句話剛一出口,項燁頓時吃了一驚,他連忙擺手否認道:“先生此言雖說中大半,但有一樣卻是沒有說中。”

“哦?”吳憂愣了一下,滿臉詫異的向項燁問道:“將軍心中如何尋思?在下願聞其詳!”

項燁猶豫了一下,他與吳憂只是第一次見面,若是談的太過深入,又怕將來吳憂沒有跟隨他,會將他的真實想法告訴別人,可若是不說,眼見著一個大好的謀士在面前,就這麼失之交臂,確實可惜。

他深深吸了口氣,下了很大決心才對吳憂說道:“末將雖然有心爭霸,卻不想做天下之主,我只想將來能夠得塊土地,要我的妻子兒女衣食無憂,要跟隨我的兄弟們一世不用受戰亂之苦就可以了。”

吳憂點了點頭,隨後對項燁一招手,拉著他一同蹲在地上,把竹簡放到一旁,從地上撿起一根草棒,畫起了地圖對項燁說道:“將軍請看,這便是中原,在中原以西是關中地界,以東則是江東地界。這幾處是豪強爭霸必爭之地,將軍大可不必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