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珏和林嫣如回到客棧時,天色已然黑盡。

客棧的眾人也大都歇息下了,只有羅金仙和那位新來的趙侯爺主僕,還在一樓大堂談笑風生,似乎心情甚好。

看到兩人進來,羅金仙便招呼道:“小子,你今日不在,倒是錯過了一件大事。”

南宮珏心中一驚,脫口問道:“難道又出了人命?”

羅金仙頓時“呸”了一聲,說道:“胡說八道!今日一整天,客棧裡都相安無事——哼,只怕本座之前的推測的沒錯,兇手便是那【穿腸劍客】。如今他一死,自然也就沒了命案!”

對面的趙侯爺也介面說道:“倘若此間真有什麼殺人兇手,趙某倒是想領教一二,否則此番千里迢迢,豈非太過無趣?”

說著,他伸手指向自家小童身邊那口巨大的木匣,笑道:“趙某此來,特地從家中請出了這柄朝廷御賜的【紫金錘】,莫說區區蟊賊,縱然是諸天神佛,也要忌憚三分!話說這柄寶錘在趙某家中日夜供奉,少說也有十多年不曾沾染人血,早已是飢渴難耐,若是撞上那兇手,正好讓它開個葷戒,哈哈哈!”

南宮珏這才鬆下一口大氣,問羅金仙道:“那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羅金仙笑道:“方才太湖鬼門的人已經來過了,說最後一位買家明日上午便會抵達,屆時便會開始競拍。這便意味著此間之事,明日就會有個瞭解。至於你們二人,包括你們那位重傷垂死的朋友,太湖鬼門的人說了,既然來了,便請一併出席。”

聽到這話,南宮珏不禁望向大堂另一端停放著的九具屍體,沉吟道:“太湖鬼門的人來了?那這一連串的兇殺,他們又作何解釋?”

羅金仙冷笑一聲,說道:“他們未作解釋。只說等明日競拍結束之後,一切自然會有分曉。”

南宮珏沉吟不語,心中卻泛起陣陣擔憂。

雖說太湖鬼門此番公開拍賣李九四藏寶的訊息,包括此間接連發生的一連串命案,本是與自己一行人全無關係,但事到如今,無論是自己還是那位江三公子,恐怕已是身在局中,無法置身事外了。

況且明日的這場競拍,究竟只是一場真金白銀的買賣,還是太湖鬼門另有所圖,如今誰也說不清楚。倘若這當中真有什麼陰謀詭計,己方三人豈非無端受牽連?

所以當下最好的選擇,還是要想方設法離開這間客棧,遠離太湖鬼門和這一眾買家的是非。

但這又引出另一個問題,那便是已方一行四人當日在湖州城外約好,是要在這間【如雲客棧】碰頭,小雨和開欣卻至今沒有出現,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所以要是自己和江濁浪剛一離開,小雨和開欣卻碰巧趕到,豈不是失之交臂?況且眼下朝野雙方都在搜尋“少保遺孤”和什麼【反掌錄】,試問如此兇險的局勢下,己方這一行四人不在此處會合,還能去哪裡碰頭?

抱著這許多擔憂,南宮珏便不再理會大堂裡的羅金仙和趙侯爺主僕,招呼林嫣如徑直上樓,先把這本穀神子校刊版的【道德經】交給江濁浪,看看這位江三公子到底是何安排。

然而就在他上樓的時候,大堂裡的羅金仙突然又說道:“話說那個小捕快,眼下已經瘋了,你躲著些!”

南宮珏一時沒聽懂,問道:“什麼?”

羅金仙冷笑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他那相好的不見了,至今也沒找到。”

南宮珏恍然大悟,知道羅金仙說的是那黃山派的許念卿失蹤,導致同來的捕快小光驚慌失措,當即應答一聲,帶林嫣如來到【滄冥鬼醫】馮老先生的房間。

不料敲開馮老先生的房門,卻見那位江南富商白老太爺也在房裡,正和馮老先生喝著悶酒,床上則是依然昏迷未醒的江濁浪。

南宮珏詢問緣由,那白老太爺便苦笑道:“與我同屋那姓項的小捕快,就是那什麼不要命的小光,今日為了尋找那位失蹤的許姑娘,幾乎把整間客棧裡裡外外翻了個底朝天,還非要求著我們幫他一起找,到頭來卻什麼結果也沒有。老夫實在沒法和他同住一屋了,只好過來找鬼郎中喝酒。”

南宮珏默然無語

——如今太湖鬼門的人既已通知了明日競拍,屆時自然會有交代,這些個位買家身在其中,都已坦然接受,自己這個外人自是不必多言。

當下他便去床邊,輕聲喚醒床上的江濁浪。

過了半晌,江濁浪終於緩緩睜開雙眼,迷茫的神情中滿是痛苦。待到看清眼前的南宮珏,他才將這一絲痛苦強壓下去,低聲問道:“是南宮少俠……如今是……是什麼時辰了?”

南宮珏回答道:“應當剛過亥時。”

江濁浪應答一聲,緩緩喘息著,不再言語。

南宮珏只得主動說道:“昨夜先生讓我去買的【道德經】——唐時穀神子校刊版本的,眼下已經買到了。”說罷,他便從懷中遞出那邊包裹著好幾層羊皮紙的古書。

聽到這話,江濁浪卻是微微一愣,也不伸手接書,而是反問道:“你……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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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珏沉聲說道:“是。請先生過目。”

江濁浪默然半晌,這才用顫抖的手接過書來,卻不開啟翻閱,繼續問道:“敢問……此書……是在何處買到的?”

南宮珏便將買書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江濁浪只是默默聽著,既不接話,也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