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一個狂風驟雨的黃昏,街上的車輛緩慢的“挪移”,只有這個詞才能形容現在車輛的速度。尚海這個國際大都市也和“首堵”差不多,在這個時間的鬧市區,車速能到20——30邁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總的來說,駕駛員朋友們踩剎車比踩油門的時間肯定是多得多得多!

李忠德這個的哥長得和他的名字很般配,四方的國字臉充分的顯示了“忠”,笑起來憨厚的摸樣也深刻的詮釋了“德”,現在的他正磨皮擦癢的坐在駕駛座上打電話:“老婆,再等等,現在堵得慌···放心,我不接人···直接過去接你···好的···好的。”

“娘、的,咋這麼堵呢?”他一邊嘀咕一邊側身子探著頭看前面的車流,同時不得不耐心的隨著車流慢慢往前磨。雨勢越來越大,不時閃過一片電光接著就是一陣悶雷,他媳婦遊翠萱最怕的就是打雷,這不,就這一會都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催。

平時最多幾分鐘的車程愣是用了半個多鐘頭才到,遊翠萱疾步衝上副駕駛座一邊收傘還一邊埋怨:“死傢伙,怎麼這麼久?又送了人才來接我的吧?”

43歲的李忠德和他媳婦都不是尚海人,當年從老家鄉下來的時候都還是年輕小夥和小妞,在社會最低層掙扎了近20年才算是在這裡站穩了腳跟,現在李忠德承包了這個出租來跑,遊翠萱在超市幹收銀,兩口子一月下來除了過曰子和還房貸,還能存下好幾千塊錢。說到房貸,他兩口子還真是感嘆運氣,剛來尚海不久做保姆的那家看重遊翠萱的勤快樸實,家裡又有關係,10年前給兩口子弄了套經適房,還借錢給他們付了首付,虧得他兩口子吃苦耐勞拼命幹活再加上當時經適房房價也不高,總算是搖身一變成了“尚海人”,讓鄉下那幫親戚們羨慕嫉妒恨得不得了。

兩口子對幫襯他們家的那家人感恩戴德,隔三差五地上門幫忙幹活,也陪著家裡退休了的老人說說話,那家人倒也看重這對重情分的老實人,幾乎就像多了一門沒血緣的親戚。

“那啥,我可沒載客,你不知道多堵啊?”李忠德笑呵呵的辯解。

“唉,這雨下得這麼急,趕緊的接小何,讓他把咱送回家再去跑。”遊翠萱說的小何是李忠德的對班,專跑夜班,也是他們的老鄉,還是李忠德帶出來到尚海混的,所以儘管已經晚交班了再讓人送也沒啥不好意思。

李忠德搞怪的點頭哈腰,腦袋都快磕在方向盤上了:“得令,老婆大人!”

遊翠萱翻了個白眼給他:“德性,趕緊的開車!”

一路兩人說說笑笑趕到了接小何的地方,李忠德讓小何上了車:“大侄子,先回我那,這雨太大了不好回去,耽擱你一會功夫。”

“沒事李叔,瞧您說的,難道讓您和嬸淋雨回去,我爸知道了不唾死我啊。”小何的父親雖然比李忠德大十來歲,但是同輩,所以三十好幾的小何得叫他叔。

“行,到了再換你。”李忠德也不廢話,快速啟動了車,知道雨天計程車生意好,自己和老婆趕快回家了小何還能多跑些錢。

他們住的經適房小區比較偏,所以一路上倒是不堵,車速也提了起來。

拐了個彎,又是一陣電閃雷鳴,嚇得遊翠萱都哆嗦了一下,李忠德安慰道:“老婆別怕,就快到家了。”

遊翠萱輕“嗯”了一聲隨即驚聲道:“那是啥?啊呀···”聽聲音一驚一乍的像是被嚇到了。李忠德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也是一陣頭皮發麻,只見遠處路邊倒在地上的似乎是一個人,在昏黃的路燈下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媽呀,是雷給打下來的···啊···”遊翠萱的嗓音被嚇得帶上了哭腔,原來剛才那一陣閃電即逝之時她恍然看到雷電包裹著一個東西砸在地上,後來定睛一看好像是個人:“是雷從天上打下來的···真的···”

“什麼?在哪?在哪?”後座上的小何聽到也是一激靈,扒著前座靠背東張西望。

李忠德定了定神,安慰道:“不可能,你應該看恍惚了,哪能雷把人打下來,可能被雷打了,不會打死了吧?”同時放慢了車速。

小何遲疑了一下說:“李叔,不能停車,這附近沒人看到,我們別多管閒事,被訛上了咋辦?”

李忠德也是一陣害怕,現在這社會還真是,有時候好人可不敢做,不是不想做,而真是不敢做,人老太婆摔了你去扶,人就說是你碰摔了的,你要打官司,人法官會質疑你“不是你碰的你為什麼去扶?”

“要不打電話,打110,嗨搞錯了,打120.”畢竟是忠厚之人,見死不救倒也做不出來,李忠德囁嚅低聲說道。

小何也應聲說:“對對,打120叫急救。”隨即四處張望,這路上車本就少,行人更是完全沒有,擔心接著說:“可這附近也沒個作證的人啊,到時候說是我們車撞的啥咋整啊?”

李忠德一陣無語,翻眼道:“被雷打的和車撞的會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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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了,那人動了,啊···”遊翠萱聽著他們糾結的談話,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倒在地上的人影,突然看到那人影微微動了起來,嚇得又是一陣驚呼。

李忠德也驚得心底發涼,定睛看去,只見那人影蠕動了幾下,似乎在地上掙扎,約莫幾秒鐘後俯身撐了起來,現在才看到剛才那人是面朝下趴在地上的,心中不由一驚道:“起來了,沒死,但是挨雷打了又趴在雨裡,不行,救人要緊,趕緊打電話。”說著就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準備撥號。

小何卻攔住他道:“別忙,那人好像沒事,不像挨雷打的,李叔你看···”

李忠德再次凝神望去,只見那人慢慢的爬了起來,站起身伸了伸手做了一個擴胸的動作,隨即抬頭朝天仰望,此時李忠德才發現似乎一瞬間雨已經小了,剛才的電閃雷鳴彷彿根本就沒有過,由於距離不近,他也看不清那人的面貌表情,更看不出有沒有哪裡受傷。

那人呆呆的看了天空好一會,伸手撓了撓頭,又四顧張望了一番,才抬步走動,前進的方向正好是朝著停下的計程車。

李忠德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人慢慢走近,待近處才發現那人哪裡像挨雷打過的樣子,連曾經趴在地上都不像,身上有被淋透的水跡,但是沒有一點汙漬,乾乾淨淨的只是因為溼透而有些貼身,這是一個大概有17、8歲年紀的男子,身材有些瘦弱,身高可能有1米70左右,面目很清秀,還有些似乎女孩子般的秀美,沒錯,就是秀美,明亮的眼睛閃耀著不俗的神采,但是卻顯得有些茫然,鼻樑翹挺令人感到悅目,抿著的嘴唇卻透露出幾分頑強的感覺。

車裡的人誰也沒有注意此時雨已經完全停了,只因他們的注意力從遊翠萱第一聲驚叫開始就一直放在那人身上,如果他們稍稍注意一下天氣就會發現從那人爬起身到走過來這短短的幾秒鐘之間風停雨歇,彷彿天候就因為那人這短時間的行為而變化一般。

那人走到車前低下身,看裡面沒有反應有些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又輕輕的敲了敲前窗玻璃。

車裡的幾人方才像失了魂似的發呆,直到那人敲玻璃才回過神來,遊翠萱有些驚悸,身子下意識的向裡縮,幾乎快貼到李忠德身上。李忠德反應過來,按下了車窗按鈕,同時還安慰著媳婦:“別怕,沒事的。”

車窗降下了約一半,車外那人就先開口了,語氣很禮貌:“呃,對不起,請問這是哪裡?”

車裡的人都是一愣,李忠德有點不明白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結結巴巴的道:“這是···這是···尚海···嗯,中三···路···”

車外的人也是一愣,露出迷茫的眼神,接著似乎頭疼般閉上眼緊皺著眉頭,雙手也捂在頭上,十指緊緊的扣著頭頂,口中喃喃嘀咕:“我是誰···嗯···我是···”

車裡幾人都是一片駭然,那人的嘀咕雖然很輕聲,但還是被幾人聽到了。見那人身體健康應該如常,說話也很有禮貌,遊翠萱的驚恐倒是放下了,隨即湧起的就是女性特有的愛心:“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或不舒服?”

那人放鬆了手,睜開眼很客氣的說:“謝謝,沒有。只是什麼都想不起了!唉······”說完長長的嘆了口氣又接道:“對不起,打擾了!”言畢向幾人點頭示意轉身走開,只是眼中的迷茫之色愈發顯得濃郁。

遊翠萱怔了一怔,在那人尚未走遠時道:“你住哪裡?我們這是計程車,可以載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