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灼華的視線有些模糊,只覺得渾身難受,一個小男孩始終在看她,好奇又心急的樣子。而她腦袋裡一片混沌,發出的聲音只有哭喊。

“墨姨,她的頭好燙還一直在哭,這可怎麼辦?”

“你在這看著她,我去想辦法。”

平白無故撿回來的一個小傢伙似乎給他們帶來了不少困擾,當然,還有快樂。

院中是一棵不大的桃樹,大概只比小男孩高一些,枝杈光禿禿的指著天空,已經不剩多少生氣。

恰逢那一日陽光正好,榮青墨抱著小嬰兒在院子裡曬太陽,忽然想起這傢伙還沒有名字,索『性』直接把這個問題拋給雲暮。

“雲暮,不如你來給這個女娃娃起名字吧,前些日子我才教了你幾首詞,正好考考你還記得多少。”

雲暮站在那苦著小臉兒,好一會兒才憋出幾句。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灼灼其華,人不如故?念起來挺好聽的,就叫她顧灼華!”

『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帶著驕傲和喜悅,殊不知這灼灼其華是他背錯的一句。

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數,她的名字還叫顧灼華,而其他的一切,卻已經改變。

“墨姨!她又『尿』床了!”

“你別哭我,我給你喂粥,把手放下去!”

“別動那個!那是墨姨最喜歡的硯臺!好啦反正院子裡只有我們兩個,要是墨姨問起來,你就說是我打掃的時候不小心打碎的。這次饒過你,可不許有下次了,知道麼?”

轉眼間,院中的桃樹已經長高許多,顧灼華和雲暮都要仰頭才能看得清最高處的枝丫,而榮青墨的鬢邊,也已經生了幾根白髮。

桃花落了一地,顧灼華和雲暮也已經褪去冬裝換了單薄些的衣物,房間外一邊掃地一邊聽著榮青墨對雲暮的教導。

不過多時,榮青墨就從房間裡走出來,顧灼華原本還是恭恭敬敬的站著,待到榮青墨走遠便一溜煙鑽進房間,提了裙襬坐在雲暮身邊,看著桌上的書卷。

“天下之大,唯雲”

唸了幾個字之後,顧灼華便撅著嘴輕輕點了點紙張上的字,『揉』『揉』長髮一臉苦惱的看向雲暮。雲暮則是笑著捏了她的鼻子,把紙張收起來,臉上的笑意中帶著狡黠。

“上次教你那麼多,也不見你說個謝字,這次我可不教了。”

“師兄,你上次都教我了,這次怎麼能不教呢?”

顧灼華早已經忘記前世的一切,這十年來,都是在垂雲閣中,和雲暮還有榮青墨一起度過的,偶爾也會出了院子和雲暮一起到閣中『亂』逛,見到其他的垂雲弟子大多是男子,將雲暮稱為師兄,便覺得師兄這稱呼很好。

雲暮也早已識破了顧灼華撒嬌的時候就叫師兄這一伎倆,卻還是心甘情願的笑起來,教她讀書識字。

“天下之大,唯垂雲閣以機栝偃甲著稱,天塹做阻,拒外客,忌逞兇鬥狠。”

身邊有個小夥伴的日子總是讓人雀躍的,在顧灼華沒有學會到處跑之前,雲暮的生活單調,幾乎只有學習,而顧灼華的存在就像是蠟燭,雖然光亮微弱,卻還是可以帶來溫暖和光亮,讓雲暮的生活變得充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