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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二年的年尾就這樣匆匆來了,從某種意義上講,來的有些潦草,從南到北還有許多事情沒有收尾,甚至只是剛剛開始。當然南北之間的差異卻也很清晰的表現出來了。

北方到底還是一團亂麻。

南方則已經是一片熱火朝天了。

王凝從蘇家出來,略做停頓,隨即抬手微遮了雙眼。

陽光從雲層之後照了下來,久違的有些許刺眼。自從五日前落下那一場雪來,期間斷斷續續的不是落雪就是下雨,已經沒怎麼見到過陽光了。

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四了,他過來接妻兒回家的願望還是落

空,是以這陽光似乎也就未能將他心裡的陰霾穿透。

有些落魄的走了回去,斷然又是被家裡那幾人說道了幾句。

年節所需要做的準備已經早就開始,家裡眾人忙亂,王凝倒是樂得閒下,搬把椅子坐在院子裡,拄著下巴看著進進出出的幾人,時不時就被趕著換地方。

閒暇的日子總是那麼短暫,宅子已經彷彿是經歷過一番翻新,已經具備了濃厚的過節氣氛。從巷子出去,長街之上,喜慶已經沿街蔓延而去了。

就在這樣一種相對的閒適之中,城外的訊息傳了進來。近幾日城外的難民突然多了起來,城裡各家搭在外面的粥棚一時間顯的有些力不從心,緊跟著並出了事。

先是互相搶食,而後則是衝撞粥棚,在之後某一家粥棚裡的人被打傷,險些喪命!在這樣一些訊息的衝撞下,各家已經撤了粥棚,收起了本就是做給朝廷看的善心……

城中也已經流傳著要封城的訊息來。

城外的難民想必也是聽到了某些動靜,大抵私下裡也做了一些計較,開始嘗試與官府溝通,而杜聰原本在城外執行的並是先前江浦賑災的那一套,本是最大限度的剋制著這些難民,然而後面過來的,一開始總不是那麼規矩,至於出了這檔子事。

因此杭州府衙在出兵鎮壓了一批從中搗亂了難民之後,並又超級城中富家碰了個頭,提出了一些殷切希望!

然而,在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前提下,沒人願意在這大過年的時候見血……

這事權且沒了下文。

杜聰只好調集附近幾個官倉糧食,在城外搭了棚,一併上書江寧已經無糧北上支援朝廷在北方的更大規模的賑災!

王凝也是收到了杜聰的邀請,但杜聰似乎是單獨見的他。話裡的意思大同小異,也是希望他能出手幫忙。

王凝本也沒有撤棚的打算,當下也就應了下來。然而好景不長,臘月二十七這日,城外莊子裡的訊息傳了過來,王凝的臉色一瞬間難看下去。

前腳剛出門,杜聰已經帶著人過來,臉色同樣難看。

王凝見狀,沒有邀請杜聰進門的意思,聲音低沉:“大人還請回衙稍候,我這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

杜聰攔下王凝:“我已經得到訊息,你現在這樣過去,只會添亂,你儘管放心,這事我會上書朝廷,軍馬死傷跟你沒關係。”

“軍馬?大人,那幾個莊子到底是在我名下,此次出了這種事,我難不成要龜縮在這這城裡?大人,您要是有心,就幫著看看是哪個透的訊息,我可不相信那些北方來的傢伙,能找的那麼準……而且啊,知府老爺,這次可是死了人啊……”

“我曉得,經此一鬧,南北之間的關係更難以彌合,一個不慎,必然釀出慘禍。”杜聰眉眼低垂,顯得十分煎熬,“這事要是處理不當,南人必然不願再接納北人。”

“大人,這世間本無南人北人之分,北邊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往南邊來,大家都明白這也是無奈之舉,自然也願意接納他們,可是有些人啊,別人幫他,他不念恩情倒也罷了,背地裡罵人幫的不夠也就算了,可這種明著搶,甚至傷人,殺人的做法,我想沒有人會覺得對,即使他們確實過的很辛苦,但這不是傷害他人的理由……”

王凝頓了頓,笑了起來:“去年也是那個莊子,也是出了那麼檔子事,這一次可以說是巧合,兩次三次怕就說不過去了吧?至於軍馬,這事本就是雲記與朝廷合作,眼下那些傢伙殺了馬,理應由官府出面……我現在過去算的是另外的賬……”

“王凝,你該清楚你現在的處境。多少眼睛盯著你,你真要那麼做了,可曾想過後果?”杜聰聲音大了起來,跟著拉著王凝到了一邊,沉聲道:“秦公那裡必然要受你牽連,現在這種時候,秦公有望復起,這對朝廷,對天下,對你我都是好事……”

王凝搖了搖頭:“大人,我就是個小老百姓,當然名下掛著個雲記東家的頭銜,也可以說是個商人,我這個商人可是見利忘義的人,您跟我說那些大道理我不懂,就算真如你說,秦老復起,這天下又豈是他一個人就能夠改變得了的?杜公在朝堂已經奮鬥差不多三載,到頭來差點丟了半壁江山,南邊也一團亂麻……”

頓了頓,王凝又道:“確然最後這危局都解了,然而細思之下,北方是朝廷聯合了更北方的那群餓狼最終逼退戎人,大人可曾想過,差點佔去了朝廷半壁江山的戎人短短一個月就被逼得退了回去,可見蒙古高原上那些傢伙的兇狠,朝廷又怎麼可能抵得住?再說南邊,本就是些貪生怕死的傢伙,朝廷花了那麼多銀子收買,最終破了城,這背後的東西豈敢拿出來炫耀?”

杜聰定定看著王凝:“你扯遠了。”

“大人,不遠啊,一點都不遠!”王凝走了幾步。搓了搓有些凍僵的雙手:“我看的都是眼前啊,所以今天我必須過去,這次事情之後那些人,我不會叫他們好過,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王凝,你就聽我一句。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啊。”

王凝嘿然一聲:“殺人償命,本就是這個理。”

杜聰沒有再攔王凝,待王凝走出巷口之後,他搖了搖頭,帶著人追了上去!

總之不能再醞釀成更大的流血事件了!

杜聰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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