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上發生的一切很快傳了開,在王凝落水之後,在後方官兵的呵斥下,商船已經停了下來,一隊甲冑鮮明計程車兵上了商船,態度自然也強硬很多了。

船主面色煞白,他渾然不知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早知道就不答應那人的要求了。

李榮富不久也追了上來,有人上前與他說了些話,他聽後朝不安的船員看了一眼,而後吩咐了幾句,徑直到了那位船主面前。

王闞上來的要晚一些,眾人見他,並也都讓了開,只見他板著臉過來,直接呵問道 : “你就是這船的主人?”

船主叫做何方的中年男子稍稍往前挪了幾步,眉頭鎖成道道溝壑,慘白著臉道 : “小的正是這趟船的管事何方。”

“管事?”王闞問了一句。

何方恭聲道 : “小的是杭州高家的掌櫃,這次奉主家之命往京城運送鮮花。”

王闞哦了一聲,與李榮富對了個眼神,見對方眼裡肯定之色,並轉了話題,“剛才那人你認識吧?”

何方連忙擺手,害怕得快要哭出來 : “大人明查,小的真不認識那人,只是小的先前在蘇州停靠時,那人允了小的五百貫錢,小的一時貪心,這才答應帶他一程。”

王闞冷哼一聲,“五百貫,做的好生意啊。”說完卻不理會何方的哆嗦模樣,拉著李榮富到了一邊。

李榮富開口道 : “王監軍莫非認得那人?”

王闞點頭,面色有些凝重 : “不瞞將軍,我只是覺得那人身影有些熟悉。”

“是故人?”李榮富試探著問到。

王闞嘿然一聲,像是自嘲 : “倒不是,若要真算起來,應該是仇人。我在北地任主薄的時候,縣尊某天被人砍了腦袋,趕巧那天臨時出了事,我過去縣衙彙報的時候撞上了那一幕……”

王闞眼色後怕的看了李榮富一眼,“方才那人的背影有些像……”

李榮富哦了一聲,北地向來多事,且不說北戎,西涼這樣的大敵,就是新朝本土都存在著許多反抗勢力,儘管北方這些年做了很多調整,朝廷也下了狠勁,但這並非一時半會兒就能扭過來,因此對於去北地任職,還真是一件得有準備的事情。

至於王闞所言,他也明白當不是假的。

王闞再說了幾句,李榮富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豐富起來。

卻是這背後牽扯到的那股一直以來與朝廷作對的勢力江山樓,叫他心裡也猶如添了一塊大石。

李榮富猶豫了片刻,問到 : “今天的事,能否裝作不知?”

王闞抿嘴笑了笑,難隱苦澀 : “方才是我唐突了……將軍將人撤回來吧。”

李榮富道 : “言重了。”

……

王凝對於船上發生的一切顯然不知,入了江裡,水下逃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繞是他也只能順應江水的流向,往下游而去,江面上的追擊也一直沒停,大概是一刻鐘之後,他才冒了頭出來,眼見江上沒什麼人影,他才奮力往岸邊遊了過去。

上了岸來,渾身狼狽不得。

王凝對於這一帶不算很瞭解,心裡也還記著之前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似乎也沒了主意,估摸著自己真是多嘴。不過當看到王闞時,他卻也是明白了。

他之前真沒想過,會在這邊遇見“故人”的。

……

三日後,蘇州城裡,雲記在蘇州的管事韓三百急匆匆跑了過來,蘇文吉心憂王凝,一時間也是坐立不得,苦著臉色踱來踱去。

韓三百進門來,四下裡看了看,並道 : “文吉少爺,東家呢?”

韓三百年過五旬,有些富態,留著兩撇八字鬍,一身錦衣華服,怎麼看都是個奸商暴發戶。此時眼裡盡是苦澀為難,怎麼看都叫人覺得詫異不得。

蘇文吉回過神看著韓三百,擠出一絲微笑迎了過去,“韓掌櫃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