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這樣了?”柴麒盯著宇文睿的臉,問道。

宇文睿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左臉頰,指腹下一條凸起,寸許長。

“就這樣吧,挺好。”她說道。

柴麒挑眉,什麼叫“挺好”?落下一條疤很開心嗎?

“等我回師門詳細查查前輩們留下的手卷,說不定能找到祛疤的方子……”柴麒不甘心道。給小師妹療傷,治來治去,治成個疤瘌臉,丟手藝什麼的是小事兒,關鍵是瞧著心疼啊。

宇文睿笑笑,打斷她道:“柴師姐不必自責。其實也沒多嚴重。”

柴麒垂下眼睛,瞧了瞧小師妹輕拍自己手背以示安慰的手,嘴角抽了抽:怎麼這麼懂事了?還懂得安慰人了?姐姐我不習慣啊好不?

“這還不算嚴重嗎?”柴麒拉著宇文睿,按她坐在銅鏡前,“你自己看看!”

銅鏡中,少女年輕的面孔上,一道不深不淺的疤痕約莫寸餘長,自內眼角與鼻翼的交界處斜斜延伸到左面頰。

宇文睿對著鏡中的自己,再次撫過那道傷,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

“這比當初已經好多了。”她幽幽道。

“我的醫術,眼下只能到這種程度。”

“這樣便好,”宇文睿收回目光,肅然道,“這樣,比殉國在那裡的,強得多了……”

柴麒無語,心道你還真是聽她的話啊!

“你是皇帝……”帶著這樣的疤,不嫌有礙觀瞻嗎?

宇文睿當然明白她要說什麼,衝著鏡子裡的柴麒露齒一笑:“是啊!朕是皇帝!誰敢嫌棄朕?”

柴麒於是直接回了她一個嫌棄的眼神。

宇文睿綻開笑容,右臉頰上掛著一個小小的梨渦,“柴師姐不覺得,朕這樣更顯霸氣,更有天子威儀了嗎?”

柴麒:“……”

雖然無語,她也不得不承認,小師妹這張臉啊,還真是怎麼折騰都挺好看。

這個看臉的世界!

景硯獨立在窗前,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申全身上的傷早好了,腿也不一瘸一拐的了,他規規矩矩地垂手在離景硯身後不遠處。皇帝的傷一日好似一日,太后也不再每日衣不解帶地照料了。前幾日,何大人從王軍駐地折回,同行帶來了魏順那小子,還有兩名丫鬟,皇帝的日常起居也有了人侍奉。

皇帝顯然並不喜歡這樣的安排,她每日都要幾次三番地廝纏著太后,粘糖一般。申全都暗自佩服太后好脾氣,以前怎麼沒發現陛下這麼粘人呢?不過啊,主子們的事兒,還是少操心的好。只安分守己,做好自家的本分事吧。申全默默對自己說,遂在看到宇文睿悄悄推門摸進景硯的房間的時候,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景硯凝著窗外,出神得厲害。

腰間突的一緊,她柔軟的腰肢被來人環住,接著便被擁進了一個同樣柔軟的懷抱中。

意外的貼近,讓景硯的身軀悚然一抖,待得鼻端沁上那抹熟悉的氣息,景硯的心安定下來,放任自己的身體被宇文睿緊緊環住。

“無憂,別鬧……”景硯輕輕道。

宇文睿的心絃被她軟軟的聲音拂過,蕩起無數漣漪。湊近了些,嘴唇快要貼上景硯的耳珠,刻意地壓低聲音:“放心,申全被我打發走了。”

景硯無語。每次不都是這樣嗎?若有旁人在場,怎能許她這般放肆?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宇文睿得寸進尺地輕蹭景硯的脖頸。

“是不是在想我?”她的左臉頰貼上景硯的右臉頰。

宇文睿天生血氣旺,靠近景硯更讓她激動,景硯沁涼的肌膚貼上她的火熱,當真應了那句話——

冰火兩重天。

這樣的畫面,每日都在上演,景硯已從最初的羞澀無措面紅耳赤修煉到如今的面不改色淡然處之。她輕笑著推了推宇文睿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想你做什麼?有什麼好處?”景硯眼波流轉,眸子中漾上淺淺的笑意。

“好處多著呢!”宇文睿故意板起面孔,如數家珍道,“想我冬能祛寒,夏能解暑,早能暖心,晚能蜜意……若能時時刻刻想我念我,包你百病不生、百毒不侵、百禍不沾身,什麼煩心事都沒有!”

景硯初聽她說什麼“暖心”“蜜意”的,臉上不禁發燒,難免勾起兩個人幾次親近的回憶來,可後來聽到什麼“百病不生”的話頭兒,她不禁失笑,嗔道:“哪裡學的這無賴渾話!”

“不是渾話,是實話,”宇文睿動情地貼近景硯的身體,左臉頰在景硯的右臉頰上輕輕地蹭,口中喃喃著,“唯願你安然靜好,再不許你難過,也不許你再哭……更不許你不要我!”

“你啊!”景硯在宇文睿的懷裡擰轉身子,與她面對著面,指尖摩挲著宇文睿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