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先生說,那種毒,他雖然努力壓制,但這麼些年,飛哥哥卻毫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

“若是他好好休養,不去習武,也許還能夠活到七老八十,可是,他偏偏要學武,鐵了心為父母報仇。這種行為加速了毒的蘇醒,加上...”紗姑娘哽咽,頓了頓,苦笑一聲。

“加上他不久前身受重傷,毒素幾乎蔓延全身。就算沒有為你擋了一刀,他剩下的日子也不過半月有餘。”

紗姑娘想到這裡,忍不住淚水盈滿雙眼,她側臉擦拭眼角,不讓關離看到自己流淚狼狽的樣子。

“所以阿離,不要再責怪自己,飛哥哥不會希望你如此。他這個人啊,哪怕變得嘴巴刻薄,可骨子裡的善良古道熱腸,從來沒有變過。”

過了這許多年,他依舊是那個溫暖的少年。哪怕他偽裝的刻薄陰狠,哪怕他始終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

紗姑娘知道真相,想明白龐義空死前說的那番話,痛聲大哭之後,終於決定來見關離。

關離的死她很難過,關離又何嘗不是。要論親近,關離比她更親近龐義空。

當日關離自裁的舉動,深深嚇住眾人。這段時間她冷靜下來,也很害怕關離會再有過激的舉動。

於是硬著頭皮求梁榮融,讓她再見一見關離。她們是曾經共生死的朋友,飛哥哥已經不在了,她不希望關離再有任何不幸。

關離愣愣盯著她,半響,才苦笑道“可是師父,到底還是死了。”

不論這件事情她有沒有責任,師父慘死,對她而言都是痛苦難當。來到這世上,除了苗家夫婦有誰對她好,就只有師父,跟她最為親近。

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龐義空的年紀,雖然到不了當她父親的地步,但對她而言,卻是如兄如父,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她雖然不再哭鬧,可這種難過已經傾注到骨髓,忘不掉,釋懷不了。

紗姑娘進來這麼久,早已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略微不安,開口問她“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如果是從前,紗姑娘定然認為關離會跟梁融一起回王都,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從此過上和和美美的夫妻生活。

但這件事之後,紗姑娘有些不太確定。關離眼下的樣子,怎麼可能安心嫁給梁融?

關離不回答她,反而問道“那你呢?汾王已死,你大仇得報,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紗姑娘沉默一下,悵然道“仇人忽然死了,我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熬幹了。突然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來想去決定去看一看飛哥哥曾經生活的地方。”

師父後來生活的地方,大概都是在無為島。那裡有師門,有師父的師兄弟,還有苗路跟妞妞。

當然還有布衣社的人。

“去看看也好,你會喜歡那個地方的。師父他....”關離說到此處,卻頓住,不再繼續。

紗姑娘不解,疑惑看她“飛哥哥,他怎麼了?”

“沒什麼,你要走,黑青知道嗎?”關離恍然笑笑,掩飾過去,問其她跟黑青的事。

此時此刻,誰都知道黑青對紗姑娘的心意。只是後來她昏迷不醒,也不知後面又發生什麼。

提到黑青,紗姑娘想起那張臉,笑著搖搖頭。“我與他沒有可能,你就不要瞎操心。”

“那真是可憐,黑青一腔熱情。”關離笑笑,沒有再勸說什麼。她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怎麼好意思再去插手別人的事。

兩人相對無言,安靜喝茶。

紗姑娘停留的時間,甚至連半個時辰都不到。院子外有人已經等候在那裡,似乎遵循梁融的命令,隨時準備趕人走。

紗姑娘神情複雜的跟關離告別,臨去前的眼神意味深長。

紗姑娘前腳剛走,梁融後腳就來到院子。此時關離正一個人坐在大樹地下的鞦韆上,有些微微出神,不知思索什麼。

梁融見她若有所思,慢慢走過去。蹲在她身前,輕柔為她摘掉發上的落葉。

“紗姑娘,跟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