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無事,寧婉自然也是開心的。

她又慶幸,儘管虛驚一場,但鐵石依舊相信自己,十分鄭重地聽自己講述夢中夷人南下的事。

其實寧婉有時自己都會『迷』『惑』,自己的夢究竟有多可信?她初醒之時三家村的事歷歷在目,真而切真,但夢境的後來就模糊多了,許多事都破碎成一段段的。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對越來越多的事情不確定起來。

夷人南下之事就是如此,細細思量她能記得的太少,準確的年份,來的人馬多少,以及行軍路線等等,鐵石每問一樣她便搖一次頭。唯一肯定的就是夷人秋季南下的,但鐵石亦告訴她,歷來夷人犯邊,十次有九次在秋天,因為在那時他們的馬經歷了春夏養肥了,又正要準備衣食用品渡過嚴冬。

因此說來說去,寧婉對自己的夢都洩了氣,當初自己怎麼沒將這些要緊的事都打探清楚呢!她便赫然道:“我就記得當時縣城裡『亂』成一團,我只想應該怎麼辦呢?逃是不逃?後來就拿了一把最鋒利的剪子放在懷裡。”

鐵石就將媳『婦』摟得更緊一些,一個柔弱的女子能知道什麼軍情呢?她當時一定嚇壞了,又小心地拍著她,“別怕,別怕,有我呢。”

寧婉就在他懷裡笑了,“就在那時我就聽街上有人喊說你來了,一顆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原來自己在媳『婦』的夢裡就是個英雄呀!

寧婉還沉浸在自己的夢裡,“然後我就幫著你們送湯送飯,照料傷者,還與你時常在一處說話呢。”

“我們說什麼了?”

“沒什麼啦!都是些守城的事。”

鐵石突然就問:“婉兒,你做夢的時候沒嫁給我?”

寧婉搖搖頭,“沒有。”

“那你?”

寧婉就說:“我誰也沒嫁啦!”其實她果真覺得自己誰也沒嫁,她到趙家不過是接替『奶』媽照料趙國茂罷了。

鐵石就又小心地問:“那我呢?”

寧婉就更肯定地說:“你當然也沒娶了!”他雖然有一妻一妾,卻與沒成親一樣,自己也一直當他沒成過親。

“那我就知道了,”鐵石就肯定地道:“我們在一處說話時,一定說的是我要娶你,你要嫁我,等將夷人打敗我們就成親!”

“胡說八道,我們當時就想著怎麼能將虎臺縣城守住!”寧婉說著,心裡卻想,雖然不大可能,但是她還是覺得,那時鐵石的目光也許真不大對呢,於是她就將頭埋在鐵石的懷裡笑了起來。

盧鐵石就也笑了,“怎麼不好意思了?我們現在可不就成親了!”

寧婉果然臉紅了,半晌才抬起頭來說:“我說的事你不要只當笑話。”

“沒有,這樣的大事我豈能不用心?”

或許防禦夷人對鐵石來說更是一種責任,他少年從軍便在多倫經歷了夷人的進犯,應該在與夷人間第一次的交鋒起便牢固地在心裡豎立了拒敵的決心。因此哪怕是聽起來一點也不可信的話他也不會輕易放過,而要用心去檢視。

寧婉將心底之事說出來後便一身輕鬆了,不管怎麼樣,她已經盡力了,其餘的事只需等著鐵石,而鐵石是最可信任的人!

這一次鐵石出門後兩個多月還沒回來她一點也不著急,就是婆婆抱怨,“這孩子怎麼這樣不懂事兒,媳『婦』肚子大了怎麼反而連信也不捎一封?”她反而還要替鐵石解釋,“他是忙正事兒呢,等忙過了也就回了。”

婆婆就嘀咕,“什麼正事?竟連寫信的工夫都沒有?”

鐵石和寧婉自然要把夷人南下的事瞞著老人家的,因此鐵石北上練兵也沒有她面前提過,寧婉就笑道:“聽說去買馬了,想來路上筆墨什麼的都不大方便,且又沒有什麼要事,不寫也就罷了,有話待見了面便好。”

婆婆一向是很好哄的,且鐵石是她的親兒子,心裡畢竟也偏著呢,這些抱怨也未必是真心的,因此很快就笑了,“是以我就說有兒子當然好,但女兒更貼心,就像我們槐花兒,長大了一定像她娘一樣是個妥當人,斷不會讓爹孃為她『操』心的!”又瞧瞧著寧婉的肚子,指給槐花兒看,“你娘就要給你生個小弟弟了!”

寧婉這一胎與生槐花兒時不一樣,喜酸得緊,因此她也覺得肚子裡的恐怕是個兒子,就也告訴槐花兒,“將來你可是姐姐了,要照顧弟弟呀!”

雖然沒有書信往來,但想來家裡人每日的唸叨也是有效果的,九月裡鐵石回來了,整個人曬黑了,越發顯得一雙眼睛亮亮的,張口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白的牙,精神更是特別地好。進了門先將槐花兒一把舉了起來,“想爹了嗎?”

槐花就笑得咯咯的,“想了!『奶』『奶』和娘也想了!”

鐵石就將她放在炕上,坐在娘和媳『婦』身邊,“前些日子去了榷場看看,因此就沒捎信回來。”說著自懷裡拿出一大包綠松石,“這是朋友送的,說是可以做首飾。”

寧婉如今行動已經有些不便了,此時就在炕上沒有動,只笑問:“可是青木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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