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笑意的眼神朝著下頭看去,燕寧眉眼彎了彎,順著之前他們的話笑問道,“既然如此,不妨先請問一下這位大哥如何稱呼?”

天仙似的美人溫柔地笑著,不管什麼問題,都讓人不忍心欺瞞。

一旁的人正想回答,又有另一個很是警惕地攔住他,小聲說道,“萬一官府是為了秋後算賬怎麼辦,王大哥的名字不能說”

不過被保護的人倒是徑直站了出來,衝著身邊喋喋不休的朋友們擺了擺手,很有骨氣地說道,“不管官府事後是否追究,我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王淮,大萬山下王屋村人士”

燕寧眉頭輕挑了一下,點了點頭,雙手抱胸,“王大哥好氣魄,不過我倒是有一件事問王大哥的”

她的眼神一下變得犀利,很是懾人,似有穿透人心的能力似的,“你的朋友,怎麼和官府在追查的刺客奸細是一樣的人?”

王淮一副早就猜到的樣子,冷哼一聲,一臉的無畏,仰著頭說道,“你們想給我扣一個通敵的帽子倒也不用這樣麻煩,姑娘不必那麼麻煩,我這輩子都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要殺要打,直接來就是,不用這樣複雜”

燕寧笑著掃了他一眼,因日曬而渾身有些黝黑的面板,身上的衣服也是漿洗得掉了顏色的粗布衫,口音也是陽川的口音,確確實實是個普通的燕北莊稼人。

秦旭就算再有耐心,也不至於佈局到燕北的莊稼漢身上,這不是他的風格,他這個人,一貫看不上這樣細微的人物。

“我們燕北的男人,素來都是忠肝義膽的,我自是不會懷疑您的”

韓柱憋笑地有些艱難,燕寧的吹捧其實相當生硬,但陪著這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就讓人不大忍得住對著她冷言相加。

果然,既然是她這樣硬板地誇了一頓,對面提著刀槍棍棒的這幫人神色都緩和了不少。

氣氛稍有緩解之後,燕寧將事情又拉回到了正事上頭。

“王大哥豪氣,我也不是什麼扭捏的人。這事我只拿出來論一件事,諸位都是我燕北的百姓,鬧翻天了,也是我燕北的家事,薊州的家事,但這兩個人,可不是我燕北的百姓,不能混為一談”

燕寧拿著手中的朝日劍,挑起了倆人的手,“諸位拿自己的手比對比對,常下地的人,哪裡來的這樣白嫩的手,若說是書生,做什麼平白把自己打扮成莊稼人的樣子,在人群中挑唆著大家與官府鬥爭!”

她彎下身翻了翻,找到了被閻清風一拳頭打出來的牙齒和毒包,將它們放在手心展示給眾人看,“還有這個,見血封喉的劇毒,就算諸位不清楚,聽說書的應該也聽過,不管是不是奸細,但至少,不會是我燕北的老實百姓”

“這兩個人居心叵測,不管諸位的訴求是什麼,我們都還有拿出來談談的空間,只是,還請諸位多睜開眼看看,別受了小人蠱惑”

紅白相間的雕花劍鞘上頭刻著繁複精緻的日出雲騰的紋路,劍鞘向上一震,燕寧一手把著朝日在空中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將袖子的布料劃開,露出兩截乾淨白嫩的手臂,和黑黝黝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事情的真相已經不言而喻了,長劍以一個乾淨利落的動作回鞘。

在她收回劍的瞬間,被點了穴道的兩人又癱軟地倒在了地上,頭上冒著冷汗。

曾經見過廖北玄慘狀的韓柱渾身打了個寒顫,有些同情的想著,這兩人怕不是想起了他們的主子曾經丟失的手臂被嚇的吧。

燕寧涼涼地看了他們一眼,忍著一刀砍死他們的衝動,還是讓閻清風的人把他們帶了下去。

人群中的人猶豫了起來,不斷響起細碎的議論聲,王淮揮了揮手,細小的此起彼伏的聲音立刻止住。

燕寧眉頭輕挑了一下,這人倒是有些掌控眾人的才能。

也好,與一盤散沙作鬥爭比起來,這樣有個統領的情況,還是更讓她感興趣一些,王淮這個人,有點意思,她記下了。

“這位姑娘,這事於你們富貴人家不過是一件小事,關上門,等著疫情過去,再開門的時候,依舊是富貴榮華。”

王淮苦笑了一下說道,“但是對我們窮苦人家來說,這一次的瘟疫和旱災都是一件性命攸關的大事。不是你們官宦有錢人家的小姐,畫個畫繡個花的風雅事,也不是你耍一下劍就能解決的兒戲,您要談可以,請一個能做主的人出來和我們談”

他的眼神堅定,底下的百姓們紛紛附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