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嗯?”

“師醫生要是進了監獄的話……以後的手術, 誰給我做呢?”

就算『性』格再陰鬱,童音也總是帶著清亮, 這句話回『蕩』在冬末的暖陽下, 彷彿能直接問進饒心底。胡悅愣了一下, 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摸』了『摸姑娘的額頭。

“阿姨給你做, 好嗎?”

比起師霽,姑娘明顯更信任她,她微仰著頭,略帶一絲狐疑地注視著胡悅,片刻後,像是決定相信她似的, 表情微微放鬆下來, 甚至『露』出了一點笑意, 她壓低聲音, 有一絲親熱地, “我最近……經常照鏡子!”

確實——可能是孩子新陳代謝快,也可能是手術做得好,姑娘的血腫消褪得很快, 現在,除了鼻子上貼的定型膠布之外, 沒什麼痕跡能表明姑娘剛動了鼻子。而鼻子也的確是人臉的大梁,鼻子一挺拔,孩子的氣質立刻就不一樣了, 就算臉型、五官的缺陷仍不少,但,一個簡單的形容就是,這孩子看著精神多了,就連她自己的心情,在疑問獲得解答以後,明顯也比沒做手術以前更好。

“以後還可以變得更漂亮的。”胡悅給她畫餅,鼻子都已經做了,對整容的態度積極一點,總是比排斥更好。“師主任不能給你做手術也不要緊,以後,你可以去國外上學,國外有很多好醫生,他們會給你做。”

“你會陪我一起嗎?”姑娘抓著她的袖子。

“我儘量,就算不陪你一起,我也會給你做手術規劃——會有人帶你做手術的,別擔心。”

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不再盲目地崇拜父母,反而對專業人士有過分的信心,不過胡悅也並不是在謊,姑娘的手術方案,師雩已經做好,接下來按照計劃逐步執行即可。將來出國求醫,如果採用了j\'s推出的服務,那麼她可以陪著去,就是選了別家,也能把計劃書帶過去。胡悅安撫完姑娘,問,“你媽媽呢?”

“去陽臺抽菸了。”姑娘比了一下陽臺門。

單人病房條件不錯,本就是為一些家境良好的病人準備的,這個陽臺就是供家屬抽菸打電話的,胡悅開門出去,宋女士站在角落裡,菸灰缸放在欄杆上,一層菸頭菸灰。她太陽『穴』還有一塊淤青——暈過去的時候砸的。

“來了。”

她的語調已冷靜下來,昨日失魂落魄的尖叫聲,已被嬸嬸埋葬。胡悅,“嗯——”

“孩子恢復得不錯,後續手術,不用擔心的,師主任做不了,我可以做,我也做不了,還可以去美國做。”

寬慰病人家屬,這當然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胡悅完了又猶豫一會,還是,“其實最難的就是手術方案,那需要審美,方案做完了,最重要的鼻子做好了,其他的就還好。也許,他也是知道這一點,才給孩子做的手術吧。”

這是在給師雩開脫,宋太太轉過頭深深吸了一口煙,菸頭紅著慢慢變短,她呼了一口長長的白霧,乾澀地笑了,“別了,我自找的——他微信提醒過我,是我『逼』著非得要現在做,我自找的。”

這是胡悅不知道的交流,她微微一怔,旋即釋然,師霽的確應該想拖到結果出來再做這個手術更合理。——如果dna還是提取不出來,那麼他就等於又緩刑了一段時間,如果提取出來,按他的想法,立刻就會被入庫比對,成不成就在這幾,他沒什麼等不聊。

“怪他嗎?”她問。

宋太太笑了一下,夾著煙搔了搔瀏海。

“你呢?怪他嗎?”

有一瞬間,胡悅幾乎以為她從警方那裡知道了一切,但宋太太隨即,“老闆是殺人犯,對你的前程,也有影響吧?”

是了,十九院這裡,同事都只知道師醫生被帶走,‘栽了’,胡悅是攀上高枝的家雀,現在又倒黴跌落到了泥裡,宋太太也就比他們多知道一點而已——師霽其實是師雩,他被帶走,是十二年前的案子發了,不過,她當然不會把這種事隨便『亂』講。

“還好,醫院這邊其實都不清楚,至少現在是不影響工作的——現在,師醫生手上的病人還是由我管,我這邊門診也照常。”

“什麼時候找新老闆?”

“可能得等周院從國外回來吧,他出去開會了,現在院裡的領導層,對這些事好像還沒定論,得等他回來安排。”

“周老師。”宋太太點點頭,又吸了一口煙。

“你覺得……他知道嗎?”

宋太太瞥了胡悅一眼,眼神中帶上了一點提防,這讓胡悅暗自心驚:師雩入獄,現在,她是對姑娘的整容訴求最瞭解,也最不可或缺的人了。師雩是那個騙了她十二年的殺人嫌犯——但,宋太太還是本能用提防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害怕這一句話答錯,將來在法庭上,師雩的命運就會因此受到影響。

但她也並不是太擔心,因為宋太太畢竟是很理智的,和駱總不一樣,她和胡悅,都是從底層打拼上來的女人,本能的情感,並不能完全主宰她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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