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如何厚臉皮的人家,才能做到去親家搬東西。

明謹兒心中思量著,瞧向了沈沉安的屋子,未曾開口說話。

反倒是沈沉奚,抬手朝著院落中的大寶招了招手。

大寶略帶猶豫後,便快步跑了過來。

他此時還紅著眼,仰著腦袋看沈沉奚。

“我娘是不是要被休回孃家了?”大寶剛開口時,聽著還稍好些,到了後頭,已然帶上濃烈的哭腔。

他急忙抬手抹了抹眼。

“暫且不會。”沈沉奚未曾隱瞞,他即便是對孩子,亦是拿出十足十的坦誠來,“得看劉氏如何選。”

大寶便垂下腦袋,手不停地攪著衣衫。

明謹兒瞧著他衣衫都泛白,便在心中有些可惜。

她很清楚,劉氏偷拿的那些銀錢,多半是要不回來了。

咬了咬牙,明謹兒猛地望向沈沉奚,隨後擠眉弄眼的暗示起來。

見狀,沈沉奚蹲下,抬手拍了拍大寶的脊背。

“做錯了事兒,便要去挽救。”他不急不緩地說著,好似從未看懂明謹兒方才的意思,“你拿了那些友人給的吃食,日後也會還些回去,對嗎?”

大寶聽前半句時,尚且有些迷糊,一聽後半句,便了然了過來。

他咬了咬唇,忽然看向了明謹兒。

那雙乾淨的眼眸裡,除了歉意還有決絕。

“我都聽見了,娘拿了二嬸的銀錢。”大寶吸吸鼻子,將快要流下的淚都給忍了回去,“二嬸別急,我與爹一塊兒想法子賺銀錢,定然還給你。”

明謹兒笑了笑,她抬手微微用力揉了下大寶的腦袋。

“你小小年紀,去哪兒賺銀錢還我?”她問著,心中難免有些感慨。

難為了這麼大點兒的孩子,竟是瞧著比劉氏都明事理,不曾被帶壞分毫。

“二嬸年紀也不大,照樣能賺出銀錢來!”大寶昂著腦袋,答得毫不遲疑,“我與三叔一塊兒去鎮上,給糧米店做工。”

他掰著手指算了算,卻苦於算不清楚,半晌了還未曾將後話給說出來。

“銀錢是劉家用了的,自然也該劉家還。”明謹兒索性不再瞞著,也學沈沉奚一般,將話對大寶挑明瞭,“好了,你無須擔憂,這債可落不到你這小蘿蔔頭身上。”

瞧著沈沉奚與明謹兒都未曾氣惱,大寶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了下來。

他回身想去屋裡瞧劉氏,臨了又停步回望。

“我長大了,會養二叔二嬸的!”大寶說得認真。

不等回應,他便抬腳跑了出去。

“倒是個好孩子。”明謹兒壓抑的心緒,被大寶如此一番赤忱的話,說得再次放晴起來,“日後許是會有大作為呢。”

沈沉奚望了她一眼,臉上閃過剎那的不自在,又迅速掩飾下來。

“你心中有了法子?”他不接明謹兒的話,反倒是將話頭給牽著走了。

明謹兒絲毫未曾覺察,她垂首想了片刻,“那劉大壯定然是個貪生怕死的,你如今欠了錢掌櫃的人情,左右也是要還的,不如便再好好利用一番。”

她將想要狐假虎威,說得光明正大。

聽在耳中的沈沉奚,甚至都愣神了剎那,分不清這話,是否當真是神情坦蕩的明謹兒所說。

“我臉上有髒汙?”察覺到他的目光,明謹兒抬手摸了摸臉。

沈沉奚便下意識將目光移開,落在了明謹兒身後已然破舊的土牆上。

“你若是想,也未嘗不可。”他本是想與明謹兒提及難處的,話到嘴邊卻自個兒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