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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毛家棟的帶領下,眾人的隊伍終於是奔逃到了土山附近。

趙俊臣仰首打量著這座土山的地勢,不由是面現喜色,認為自己對毛家棟的信任果然是沒有任何錯誤!

這座土山高約三十餘丈,山頂處禿平寬闊,足以駐紮上千人的隊伍,東南方向乃是難以攀爬的峭壁,西北方向的山腰地勢陡峭不利於騎行衝刺,整座土山都是光禿禿的,僅有十餘顆矮樹,也不必擔心蒙古人會使用火攻之計……

趙俊臣雖然是不懂軍事,但也是一眼就看出了這座土山在防禦方面的便利與好處,對於一場大型戰役而言,這座不起眼的土山沒有任何價值,但若是一場小規模的攻防戰,這座小土山卻可以讓防守一方佔盡所有的便宜!

尤其對手只是蒙古騎兵的情況下——正如章晟德的評價,蒙古人善於騎兵卻不善於步戰、善於衝殺卻不善於攻堅——只要是趙俊臣的隊伍搶先佔據了這座土山,那麼蒙古人就只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了。

想到這裡,趙俊臣信心大振,大聲宣佈了自己的命令:“所有人儘快上山、建立防線……”

此時,蒙古騎兵在緊追之下,與趙俊臣的隊伍只剩下了三五里的距離,轉瞬間就能趕上,所以趙俊臣的語氣很急。

然而,趙俊臣的命令只是剛剛說到一半,就被毛家棟打斷了。

“欽差大人,不能讓所有人全部上山防禦!”

趙俊臣一愣,問道:“為何?”

毛家棟同樣是快聲解釋道:“蒙古人追得很急,這座土山難以騎行,說不定咱們剛剛登到山頂,還沒有來得及建立防線,蒙古人就要追到山腳下,到時候就很被動了,必須要留下一批人馬設法延阻他們……此外,這座土山太小了,山頂只夠千餘人立足,咱們五六百人若是一同上去,等到蒙古人射箭的時候就連躲避的餘地都沒有……還有,一味的防禦也不可取,只能讓蒙古人毫無顧忌的全力進攻……所以咱們最好是分出一支騎兵與蒙古人進行糾纏、不斷騷擾他們,一來是爭取時間,二來是牽制蒙古人進攻的力量,三來是相互呼應、以防萬一……”

很顯然,毛家棟的理由很充分。

但毛家棟的解釋尚未說完,就同樣被趙俊臣打斷了!

只見趙俊臣斷然說道:“我相信你的判斷!如今形勢危急,蒙古人很快就要追上來,你不必詳述理由,你說要分兵,那就分兵!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我兩點就好!第一,需要分兵多少人?第二,這支騎兵應該由誰來帶領?”

見趙俊臣在關係到自身生死安危的大事上,竟是這般輕易就信任了自己的判斷,毛家棟眼中閃過了一絲感動。

這段時間以來,趙俊臣屢次想要收買毛家棟為己用,許諾了無數的好處,毛家棟卻一直是不為所動,但如今趙俊臣身處於危機、有求於毛家棟的時候,毛家棟對於趙俊臣的好感反倒是增加了許多。

毛家棟皺眉考慮了片刻之後,答道:“這支騎兵需要不斷的騷擾糾纏蒙古人,又不能讓蒙古人一口吞下,就必須全是精銳之士!而且人數也不能少!至少要有兩百人才行!至於領兵之人,卑職認為自己最為合適!……不過,若是卑職負責帶領這支騎兵的話,就沒人能夠保護趙大人了……”

聽到這裡,趙俊臣眉頭一皺,轉頭向陝西巡撫章晟德問道:“章巡撫手下的兩百餘護衛之中,可有熟知軍略兵法之人?”

章晟德搖頭道:“這支騎兵乃是下官從固原軍鎮借來的護衛,領兵的王百戶倒是一位知兵之人,但他如今正在駐地等待咱們,並沒有隨我一同前來,除了這位王百戶之外,也就無人擁有領兵才能了。”

聽到章晟德的說法之後,趙俊臣的眉頭愈加緊皺。

如今,趙俊臣的身邊只有三位將領,一人是錦衣衛千戶洪高功,地位最高,但此人僅僅是尋常的紈絝子弟,勇於內鬥怯於公戰,不足以託付大任!另一人則是帶領山西騎兵的百戶牛順,但此人同樣是一位紈絝子弟,乃是山西總兵牛祿的私生子,牛祿讓他領兵護送趙俊臣也是為了拉近雙方關係,經過趙俊臣的觀察,此人膽略不足,只懂得誇誇其談,同樣是不足以託付重任!除了這兩個紈絝之外,就只剩下了錦衣衛百戶毛家棟一人了!

毛家棟確實是有膽識有能力,但他沒有分身之術,若是讓他帶領分兵騷擾蒙古人,土山上的攻防戰就沒人指揮了,說不定就要出現紕漏讓蒙古人輕易攻破!但若是讓他留在趙俊臣身邊指揮防禦,卻也就無人可以帶領分兵騷擾蒙古人,這支分兵說不定就要被蒙古人一口吞下!

就在趙俊臣猶豫之際,毛家棟卻是說道:“欽差大人,關於土山防線的佈置與指揮,卑職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趙俊臣連忙問道:“是誰?”

毛家棟伸手指向自己身後的一位騎士,說道:“就是趙大力!他從前所屬的軍堡位於朝廷之邊境,緊鄰蒙古草原,每年都會遭遇一些攻防戰事,卑職與他談論過軍略兵法,知道此人膽略十足、經驗豐富,由他來負責土山上的防禦,要比卑職更為妥當,因為卑職更擅長帶領騎兵,並不擅長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