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會無聊。

看著那個永遠悠閑自在地把玩著煙鬥的白發男人的背影,殺無生由衷地想道,不僅僅是被掠風竊塵引來的那些仇家,就連這個男人本身都有難以言說的可怕魅力。雖然答應做他的保鏢只不過是一時興起,但是如今卻真的成為一份很不錯的工作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他太久沒有感受有生命在劍下凋零的過程,因而有時候會懷疑自己的劍是不是已經遲鈍了。不過這種事還是在可以“容忍”的範疇內。

時至今日,他甚至有幾分享受這種新鮮的體驗。

“啊咧啊咧,前面好像有很有趣的事情發生了。”在殺無生思考這些的時候,掠風竊塵忽然說道,“無生,你有聽見那陣琴聲嗎?”

“不過是尋常罷了。”殺無生凝神聽了片刻後說道。

“無生對音律的要求還真是嚴苛呢,我本覺得還挺不錯的呢。”掠風竊塵笑道,“我們不妨過去瞧瞧,說不定彈琴的人會給我們一些驚喜呢。”

殺無生並不這樣覺得,但是他還是贊同了掠風竊塵的提議。兩個人向著人潮走去,多虧了殺無生身上那難以掩蓋、時刻待命的殺氣,人們紛紛為他們讓出了一條道,乖巧地退立在一旁,不知道的還以為來到這裡的是什麼身份尊貴的皇親國戚呢!

演奏古琴的是一位身穿藍白衣衫的年輕姑娘,她的動作與神情都很投入,但因為技藝有限,她彈奏出的樂章尚且沒有達到“繞梁三日”的程度,最多也就是悅耳動聽而已。在她的面前零零碎碎地有一些錢幣,顯然她彈琴不是為了陶冶情操而是為了賣藝掙錢。

這也難怪她的琴聲只能算作是二流水準。

掠風竊塵似乎對這個小姑娘燃起了興趣,在周圍的人逐漸散開之後他依舊巋然不動,他不走,身為他保鏢的殺無生自然也要陪同,兩個人就顯得更加醒目了。

“姑娘好技藝。”掠風竊塵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琴聲戛然而止。

彈琴的女子緩緩地抬起頭,如同一彎湖水一般的眼睛牢牢地鎖定在掠風竊塵的身上,她遲疑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掠風竊塵還想再問,卻被殺無生攔住了。

“好了,莫要同個街邊的賣藝人糾纏下去了。”他說道,“這人很可能不會說話。”

“我會說話。”彈琴姑娘很不給面子地皺眉說道,“我只是不知道應不應該把名號告訴陌生人罷了。”

殺無生也不惱,只是“哦”了一聲後便退了一步,把談話的舞臺讓給了談琴姑娘和掠風竊塵。

“姑娘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我姓名了?”掠風竊塵笑道,“畢竟這是我第二次向姑娘詢問名姓,大概已經算不上是陌生人了吧。”

“話說得好聽。”女子皺眉道,“我都不知道閣下的姓名是什麼。”

“姑娘稱呼我為掠風竊塵好了。”氣質高貴的白發男人將手中的煙鬥轉了一圈後笑道,“興許姑娘聽過這個名字呢。”

“沒聽過,不過這名號聽上去像個小偷一樣。”

聽見女子的發言,殺無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嗤笑。

“嘛,我有時候確實會去偷一些東西,也的確也是因此有了這個名號。”掠風竊塵用煙鬥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無奈地說道,“也因此我不知不覺招惹了很多仇家,不得不僱傭一個像無生一樣的保鏢呢。”

女子聽見他的話後忍不住又看了殺無生一眼,與他有了一次短暫的目光交彙。劍上沾滿鮮血的劍客注意到女子的眼睛裡雖然有些許警惕,但更多的則是不諳世事的天真懵懂,那雙帶著些許濕潤感的眼眸就如同是森林中的幼鹿一般。“女人”這個稱呼對她而言太成熟了,“女孩”更合適。

總而言之,是對上掠風竊塵毫無優勢的那種人呢。

“說是保鏢……但看上去更像是殺手呢。”女孩嘟囔了一句,她的洞察力讓殺無生挑了挑眉頭。

“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名字,該說說你自己了吧。”掠風竊塵提醒道。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