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是極有用的,想來明日早上便可消腫了。”剛剛到阿藥這報道的出塵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她小心翼翼地為阿藥臉上敷好了藥,便安分地退立在一旁。

琵琶冷笑了一聲,說道:“若是這手印消不了,明日那楊素老兒的頭也是留不住了!”

即使是聽見了這樣的話,出塵也僅僅是飛快地看了琵琶一眼,便迅速地低下了頭。然而這番老實的狀態倒是吸引了琵琶的注意力,女妖一挑柳眉,閃身到了出塵面前,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句話你盡可去向那老頭子轉述,無非是我多殺那麼一個人罷了。”

“琵琶。”阿藥皺眉制止道,“不要這樣,這本不是什麼大事。”

“什麼叫不是什麼大事?!”琵琶憤憤道,“你不會現在還覺得那臭老頭是真心對你好的嗎?哪天他要是覺得你沒有用了,定然是唆使著楊拓把你給殺了以絕後患。難道非要到那個時候你才能知道這家夥沒安過好心嗎?”

“誰待我好,誰待我不好,我還是知道的。”阿藥淡淡道,“師父有別的打算不假,但他對我和師兄視若己出也是真的,哪個學徒沒挨過打呢?更何況我此次確實是駁了他的顏面,我的行事也確實有欠妥當。”

琵琶看向阿藥的目光中寫滿了“怒其不爭”四字,然而阿藥卻依舊不為所動。她伸手觸了觸臉上的紅腫,實際上哪怕不敷藥憑她自己的癒合能力那裡也已經恢複了,只不過方才那藥膏帶來的冰涼感受能夠讓她發漲又混亂的腦子重新平靜下來。

“師父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又不懼鬼神之說,今日緣何這般反常?”她皺眉思量道。

琵琶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年紀大了,不打算再演戲了唄。”

這樣的理由自然是不足信的。阿藥沉吟片刻,忽然向一旁的出塵詢問道,“你昨日應當仍是侍奉在師父身邊,可曾聽他說過什麼?”

出塵低眉順眼地答道:“大人昨日曾經收到過一封信,似乎是說有一位精通蔔卦的高人到了大興附近,因而他準備今日去拜訪一下。”

“這麼說來,他是被告知自己時日無多所以大失所望,因此積攢了一肚子怨氣嗎?”琵琶飽含著惡意揣測道。

“能讓師父這般失態的,除了大隋也沒有什麼了吧。”阿藥想著這幾日練習精神異術的聽說的一些小道訊息,“大約是當今聖上他時日無多了吧。”

“你這猜測可比我的還要不靠譜。”琵琶說道,“即便楊堅駕崩了又如何,除非楊廣也跟著一塊沒命了,楊素才會大驚失色一小會兒吧。”

“小姐既然如此擔心,為何不自己去問大人呢?”一直沉默的出塵開口道。

“你是瘋了嗎?”琵琶想也不想就反駁道,“問什麼?問什麼時候再挨第二頓打嗎?”

“大人是寬宏大量之人,方才應當只是一時情急,現在應當已經冷靜下來了。”出塵勸道,“小姐在大人身邊數年,大人對小姐的秉性也應當是知根知底,他應當能理解小姐會有這樣的舉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絕不是對他心存忤逆之意。”

她所說的都恰合阿藥自己的想法,這不禁讓她高看這婢女一眼,猶豫片刻後,阿藥問道:“那若是師父還沒有消氣,還要來責打我,我又該如何呢?”

“自然是跑啊。”出塵回答道,“不讓長輩背上暴虐的罪名,也是孝道啊。”

這一句出口,便連琵琶也不得不承認出塵的才幹了。

難怪她能夠入楊素的眼,被他派來為阿藥撐場面。

“不過,我想我應該不用去了。”阿藥說道,她看向窗外,從她的房間正好能瞧見在院落中包含暗示性的語言惡心著小彩的茶仙,“師兄應當已經去找師父了吧,回頭我問他便行了。”

然而她未曾想到的是,她還沒來得及去詢問,楊拓便同楊素匆匆地進宮了。

她用了一些小手段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宮中楊堅病重,急召重臣入宮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