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銀錢的小二,臉上倒是半分沒有,他自家所說的那種羞恥之感,倒是有一種拿人錢財,便理所應當與人辦事之感。

偏生得這小二還渾然不覺,說得那叫一個唾沫橫飛啊。

好似訴苦一般,倒豆子的便說道:“諸位瞧我兄弟二人在此處,應歸賺了不少銀錢,不說大富之家,衣食應當無虞才是。你們哪裡曉得小二家中的困苦喲。”

言罷,扯起身上補了無數次的衣袖,擦起了不存在的眼淚。行人見狀,同情之餘,不免又抽了抽嘴角。

那給了銀錢的行人很是給面子的問道:“小二兄弟,如你所言,此處賺的銀錢,確是夠你兄弟二人,衣食無憂,甚至過起富裕的生活,何以仍是這般模樣?”一面問話,一面拿手上下指著小二的衣裳問道。

小二眼中仍是毫無眼淚,只是乾嚎道:“哎,家中兄弟過多,瞧我兄弟二人這稱呼,可見一斑。便是再多的錢也不夠花的,尤其是父母最喜大哥,我等所得的銀錢,俱在大哥手中,這大哥拿也銀錢也不做正事,成日流連花街酒巷,苦了我等弟弟呀。哎~”

小八的催促聲愈急,小二隻來得急最後說道:“這便是小二一年到頭賺得銀錢,卻始終吃不飽飯的由頭了。且再過兩年,或許該換家中另外的兄弟前來看顧此處了。”

行人、行商聞言,望了一眼瘦弱的小二,以及其人身上縫補的衣裳,一時間俱都沉默了。自古以來誰人家中沒個糟心的親人、親戚的,偏生得這血脈關係,又切連不開,教人煩之又煩。

經此一事,倒無人懷疑兄弟二人在此的目的,止是對二人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憐憫與同情。

被同情的小二與小八,揹著二人在灶前,那叫一個‘大打出手’呀,止不過極其隱晦,無人瞧見罷了。

見下也無心留意他二人,仍是望著軍士護送的重物,久久的出神:若是方才那小二所說的為真,那麼他們應該知曉此物乃是何物了。

先前秦國櫟陽城傳得沸沸揚揚的遷都,後又傳檄文至各處。除卻秦國,列國同樣知曉,秦國遷都咸陽一事,各自在暗中謀算著。

遷都首要之事,便是先遷鼎,只有將鼎先行遷移過去,諸候才會承認秦國咸陽,乃是秦王政權之處,方才算得上是遷都功成。

有《左傳·宣公三年》載:“成王定鼎於郟鄏。”又有《帝王紀》:“雲(周)武王伐紂,營洛邑而定鼎焉。”

由此可遷都先遷鼎,乃是古來便有之事,欲遷都在另一處建立政權,此說法,諸國沿襲上古商周國,仍舊稱之為定鼎。

將小二方才所形容的模樣,在心中描繪一番,便是青銅方形鼎的模樣。

遷都先遷鼎。如是說來,與軍士鐵甲顏色幾無二致的綢布之下,所掩蓋的,正是九隻鼎。上古九鼎,失蹤在雒陽,至今下落不明,諸候與秦國遍尋不得。

如今秦王遷移的九鼎,應是效仿上古商周,九鼎之數爾。

六國人多勢眾,前有合盟之勢,雖未成,如今見秦國大治,又遷都,未必還能容下秦國,止不知六國此次又將有甚謀劃。

行人、行商者眾,紛紛擠這一處小棚子裡,暢談起天下大勢來,好似他們便是這列國主宰者,能掌天五之命運一般。

嘴長在他人身上,時下又不曾明言禁令,是以,眾人便在聚在一處,高談闊論,也無甚人前來插手管教。若是不幸,撞在當事人的跟前,也無甚大的罪過,左不過被人惦記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