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朋友的小酌,並不在意喝多少的酒,或是吃多貴的飯菜,哪怕李建南新家邊上這間破舊的茶樓,裝潢陳舊而且碗碟隱約都有細微的缺口,但並不妨礙這一頓飯大家都吃得淋漓盡致,賓主盡歡。

因為, 他們是朋友。

“下次還可以過來。”石樸笑著這麼說道,隨手點上一根菸,大約也只有在這樣的茶樓裡,才沒有很嚴格地禁菸了。李建南也笑得開懷,他其實很喜歡跟石樸、林靜雯他們一起聚聚,從他一人打幾份工,在看車場時就是這樣了, 酒一喝下去,本性流露,就少了許多原本的拘謹,只不過,咳嗽聲多得有點揪心,偏偏指間的煙,一支接一支,就沒有熄過。

臨分別時,林靜雯把李家嫂子拉到一邊,低聲叮囑了一番,然後才叫了代駕過來。

“你剛才走時,和嫂子聊啥呢?”石樸讓代駕開車,然後向林靜雯問道。

後者開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到他問第二次,才開口說:“我讓嫂子捉緊時間,帶南哥去做多一次體檢。”

“不至於了。”石樸安慰她說道,因為石樸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那就是代檢,例如李建南去體檢,怕自己過不了關, 找一位已經證明是健康的人,最好長得差不多的,然後就拿著李建南的身分證,就去過各項體檢。醫生護士的眼睛也不是虹膜檢測儀,一天那麼多人從眼前過去,又是有心算無心,往往就能得逞。

特別是李建南拿出那份報告,是一個小醫院出具的,所以林靜雯很懷疑它的真實性。

林靜雯嘆了一口氣:“南哥看著,真的就不是什麼健康的模樣。”

她停頓了幾秒,想說些什麼,就聽見坐在邊上的石樸,發出了微微的呼嚕聲音。

在她身邊,教他安心,跟李建南喝酒,也讓他不用去保持絕對的清醒。

所以他就醉了。

可以醉,是一種幸福。

而林靜雯卻不敢醉,她習慣於井井有條地安排好每一件事。

可是在這一刻她突然發現,手頭上很多事情,並不是她所能安排的。

不論是讓父母接納石樸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德國那邊的廠商, 一旦談判有進展,那就需要大筆的錢。

資本家可能因為他們的信仰、理念和利益,關閉合作的通道;

但是不會因為理念、信仰的認同而開放技術、專利共享的。

如果談判有轉機,就需要大筆的現金流。

而海關工作組仍駐在林靜雯的公司,這讓很多商業上的籌募手段,根本就不敢展開去做。

怎麼辦?林靜雯真的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週的跟廠商的談判,是希望有突破好,還是沒有突破好?

因為沒有進展的話,那她就不用頭痛資金的問題,但拖得越久,跟廠商達成共識的機會、透過技術共享來實現國產化的程序,就會越遲,同業之中,中低端市場的份額,會被越多的山寨產品、同類競品佔據。

可是有進展,她哪裡去找錢?

“喂,發什麼呆?怎麼了?”不知道啥時醒過來的石樸,向她這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