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雷聲過後,板栗大的冰雹砸了一地,膽子大點的賓客抱著腦袋衝出將軍府回家了,膽子小的被一場傾盆大雨在將軍府困了一夜。

霍尊原本就是個冷雹子,心情不好時只顧將自己一個人封閉起來,看著院子裡亂成一片,他將招待客人的事情全丟給管家,自己進了書房。

秦新月為在眾人面前展示自己將軍府女主人的位子,挺著肚子陪管家招待客人忙到深夜,上床休息時小腿腩都腫了。

上千名府冰被派出去尋找夏芫,遵照霍尊的命令摸著黑/冒著雨,幾乎將青龍城翻了個頂朝天,就剩下挨家挨戶的去搜了。

“找了大半夜,青龍城能找的地方全搜了,真的沒有少夫人的蹤影。近日皇上檢閱親兵,城門口的親兵護衛調走了大半,會不會少夫人出城的時候他們沒留意到?”樊莽看著霍尊,連鎖眉頭。

“這麼大的雨,我就不信她能走遠,繼續找!”霍尊緊握著那根玉笛,語氣比被雨水侵泡過的青石磚還要生硬冰冷。

樊莽無奈的嘆了口氣,陪著府兵一起出去尋找。

後半夜,雨稍小了些,但還一直下著,霍尊盯著窗外,心裡堵的喘不過起來。

那日他從西院回來,發現夏芫第三次對他和秦新月的孩子出手,盛怒之下請出家法。

原本,他用了五分的力氣抽在那顆梧桐樹上。

後來,夏芫說她的感情他不配,他的孩子她不屑,他的女人很不值,他暴怒了,使出全力氣朝她抽去,可就在鐵鞭子甩下時,他用尚存的理智和所有的力氣改變了方向。

最後,那一鞭子具體抽在那裡他不知道,只記得那條鐵鏈在空著擰了幾個麻花,然後猛然拐彎。

她慘叫了聲,然後飛出去撞在牆上,那顆梧桐樹跟著就裂開了。

他當時也怔住了,心裡莫明的擔心害怕起來,看到她腰上的血跡,心裡狠狠的疼了下。

後來,府兵說月郎中扶夏芫進屋了,夏芫當天就可以下地活動。

他知道月郎中一定會替她療傷,而且她傷得並不重,心裡才踏實了些。

今日生日宴上,他本想讓她和秦新月一起吃個壽麵,哪想到一見面他心裡就莫明的發堵,尤其是她一臉灑脫的給他敬鴛鴦茶,跳舞時,他心裡如撐了塊巨石,渾身的不舒服。

那支舞,在別人看來,美的令人窒息。

在他心裡,除了悽美,還有更多的思緒,雖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他如萬蟻噬心難受之極。

“明明恨得要死,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她心痛?一萬多條人命,為何就反反覆覆的與她糾纏在一起?夏芫,你究竟給我下了什麼藥,讓我這麼死心塌地的念著你!”

他深吸了口氣,走出書房,站在黑夜裡的雨水中。

如果是自己執迷不悟的,他寧願一場大雨將自己澆醒,不再與她扯上任何關係。

可偏偏事與願違,身體被雨水澆透後,腦子變得更加清醒,她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夏芫今日的超然灑脫/淡定自若,臉上真實自然的祝福和喜悅浮現在他腦海時,出了心裡各種的堵塞外,他的確確定了一件事情。

從他娶她,到相愛再到一次次離別,雖然中間的誤會曲折不少,但二人的悸動欣喜、眷戀不捨、肝腸寸斷,全部是真真實實的。

比起她今日的超然灑脫來,曾經那些感情都是轟轟烈烈觸手可及的,只是他前些日子被仇恨矇蔽,將它們全都扭曲了。

——“我叫夏芫,我愛霍尊,我們是夫妻!”

想到千山和暮雪那段人狐之戀,在想到這句話,一切如在耳畔。

除此之外,他從南疆戰場上回來,她在虛妄江橋頭上迎接他時的喜悅;

在大街上看到秦新月時,她臉上的悲痛;

他縱容蘇漣漪和景倩兮將她處處羞辱時,她眼裡的憤怒與絕望……

這些情感全是真的!

“原來,我們都愛上了自己的仇人!多可笑的事情,她為了南康做事,一夜間害死我一萬多將士,我與西蒙人合力滅了她半個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