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無時無刻不在地獄邊緣掙扎。置身於無盡的黑暗中,只有遠處的一點微光,像是溺水者一般竭力想要抓住。

很多過往的回憶走馬燈一般浮現,最終定格在了最初,啄破蛋殼的那一刻,他被一雙溫暖的白皙玉手抱起,那張美麗而溫柔的臉顏……

不,我還不能死在這裡,我要回到她身邊。

天皇子猛地睜開了眼睛,茫然的注視著天花板,從昏暗的光線來判斷應該是在晚上。

他發現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連偏一下頭都很費勁,這對他現在的修為來說簡直不可想象。

體內一股恐怖而狂暴的灼熱力量橫衝直撞,將他的臟腑、血肉、筋脈都攪得七零八落,不斷焚燒他的肉身和元神。而仙凰與生俱來的生命力又在不斷修復他的損傷,即便是在沉睡中,這種不死的天賦依舊在發揮作用。

他身邊已經掉了一地的碎骨與死皮,整個人都焦黑一片,裂開的肌體上流淌著一道道五色血液,看上去恐怖萬分。

看見他醒轉過來,西王母無聲而泣。她也不知道陪護了多久,臉容有幾分憔悴,令人心生憐惜。原本她一直緊緊握著天皇子的手,見他醒來,那一分矜持令她鬆開了。

另一隻手則是被李小曼牽在手裡。

清脆的鈴鐺聲伴著沉悶的太鼓聲傳來,不遠處的巫女們跳著祈福的神樂舞。白衣紅裙,金銀兩面的紙扇,天皇子感應到冥冥之中有一縷縷神秘異力落到自己身上,幫助自己對抗那種炎毒。

「這是信仰力。」通曉天皇經文,他自然對這類法門有所瞭解。

「我這是昏過去多久?」天皇子體表的焦黑死皮脫落,露出了一具神聖無瑕的新生肉體,閉目感應,五色血液隆隆作響,流動間像是大河般奔騰浩蕩,蘊含無窮生機。

他的神識復甦,肉體終於穩定了下來。只是……還是動不了。

「先生你昏過去七天了,你的樣子很可怕,把大家都嚇壞了。」一個留著過耳短髮,看上去活潑明媚的巫女從外面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煮肉走進來。

鱷祖被阿鳶祖王以吞天魔罐拘出元神鎮殺,龐大如山的肉身完整的保留了下來。堅硬的鱗皮被拿去煉器,血肉現在則成了他的補品。

金色的神肉油亮發光,被祖王以無上法力化去了殺氣,只保留了其中的生命精氣,煉化成了最適合吸收的狀態。

一群巫女圍了過來,大多年紀尚小,嘰嘰喳喳圍著天皇子研究起來。

「好綺麗的容貌,就像傳說中的光源氏公子一樣!」

「先生的血為什麼不是紅的,好神奇耶。」

你一言我一語的,反而顯得西王母格格不入起來。她悄悄起身,拉著李小曼走了出去。

「乖,張嘴。」一個年級最小的巫女用筷子夾起一塊鱷魚肉,脆生生的嗓音很動聽。

….

這算什麼事,難道本皇子是小動物嗎?不過出於禮貌,還是張一下嘴吧。

鱷祖的肉質被處理後非常嫩滑,就算是凡人也能咀嚼入腹。絲絲縷縷的精氣流入體內,與至陽神丹和火神源的狂暴恣肆截然不同,像是一股清泉,溫和的滋養他的肉身。

「吞下去了,卡哇伊!」

天皇子汗顏。

這時幾個巫女把他扶起來,麻利的打掃起他身邊的一片狼藉。碎骨、汙血,燒焦蛻下

的老皮掉了一地。她們毫不嫌棄的收拾,讓他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