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斂深和陸沛川之間的恩怨,已經說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

他只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特別的排斥陸沛川這個同母異父的兄長,因為他搶走了母親所有的關心與疼愛。

在陸沛川來到周家之前,薛雅蘭的心裡、眼裡,只有他這一個兒子。

陸沛川出現以後,一切就好像都不一樣了。

十歲的小孩子,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原本的模樣,缺少了成年人的引導,劣根性在暗中滋長蔓延,他沒有把陸沛川當成過哥哥。

現在回想起來,他興許沒有過太過分的舉動,可站在陸沛川的角度去想,他的一舉一動,皆是挑釁。

張律師在暗中給宋凝設陷,祝靖言明裡有理有據的辯護,按理說庭審應該很快就能結束。

可實際情況,又缺少了更有力的證據,無法證明那幾條微信就是宋凝發的。

這是關鍵性證據,法官不可能忽視。

唯一的辦法,就是傳喚周野上庭。

庭審只能這樣中止,宋凝被暫時收押。

下一次開庭之前,必須要說服周野,否則,宋凝很難受到懲治。

舒菀覺得,這有些過於殘忍了。

從法院出來,回到車裡,她就緊鎖了眉頭,猶豫著說:“有沒有什麼辦法,還是從宋凝這邊切入吧,小野那裡……就,就別去找他了吧。”

祝靖言坐在後面,聽見這話,忙不迭的點頭附和:“是啊老周,之前你給孩子看親子鑑定,對他的打擊已經夠大了……不瞞你說,這幾天我一直在聯絡他,微信也發了,電話也打了,他理都不理我。”

“他現在只是一個人跑去明月山莊,你要是讓他去指證宋凝,指不定就要去跳樓了。”祝靖言的語氣雖是雲淡風輕的,可其中的擔憂,偏偏又顯而易見。

其實,他只是說出了周斂深埋在心底的擔憂罷了。

他唉聲嘆氣道:“你總說他年紀不小了,可也不想想,你十三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呢?”

周斂深坐在駕駛位裡,從庭審結束以後,他幾乎就沒說過什麼話,表情嚴肅至極,眉眼也是冷冷的,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祝靖言這會兒,更擔心周野。

他知道,周斂深心裡,如今舒菀佔據著更重要的地位。他一直若有所思,思考的大約不是該不該找周野,而是找到周野以後,究竟該怎麼說……

想到這裡,祝靖言就把話說的更利害了些:“你要是逼他做這些事,長大了搞不好又是一個陸沛川。”

舒菀在邊上點頭,覺得祝靖言說的有道理。

別說是十三歲的周野了,就是二十三歲的周野,興許都未必能有這麼強的承受能力。

成年人遇見這些事,尚且還需要時間去療愈,更何況小孩子。

周斂深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一開始沒有應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沉沉道:“讓我再想想。”

……

舒菀和祝靖言都希望能從宋凝那裡切入,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宋凝但凡對周野有一點點的感情,都不會把他牽扯進來。她從沒考慮過周野的處境。

想想也是,小孩五歲之後,他們母子就分開了,這七年來,她的生活裡,從來就沒有周野。

即便是最開始的那五年,她對周野的感情也沒那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