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楓瑾端看著他的神情,溫言勸道:「我知道將軍在想什麼,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我們不能冒險!」

鬼力赤卻皺起眉頭,看樣子似乎並不贊同:「殿下自從來了嶺南,不是一直都在冒險嗎?如果您現在選擇乖乖回去,就算皇上不殺你,也會將你囚禁,那時你就失去機會了。不過,如果此時殿下先下手為強,以您如今的威望,加上燕榮的兵力,還有我們朵顏三衛效力,足以和渝帝拼上一拼!」

羽楓瑾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道:「剛剛經歷沛王之亂,各地的城防都進入戒備狀態,兵力已大大增強。從朝廷到百姓,又是萬眾一心,堅決反對任何反叛。若選擇此時動手,不但壞了本王定下的計劃,也是最壞的時機。」

鬼力赤仔細想了一下他的話,再次提議道:「殿下說的不錯,那不如您製造一個事故,造成失蹤的假象,然後暫時離開。待到時機成熟時,再殺它個回馬槍!」

這顯然是個不錯的主意,可羽楓瑾卻沒有露出讚許之色。

斟酌片刻,他才沉著說道:「能近身殺了沛王的人呢,必定就在我們身邊。怕是渝帝的人,早就滲透到曹州府衙中了。現在再想脫身離開,怕不是那麼容易。上次,我是孤身一人離開,尚且是死裡逃生。如今我們要帶著這麼多兄弟一起消失,根本逃不出渝帝的眼線。一旦被渝帝抓住,我們非但沒有生存的希望,還會牽連很多無辜的人……」

鬼力赤皺起眉頭,沉聲道:「說來說去,殿下還是打算回京送死?」

羽楓瑾為他斟了一杯茶,平靜地說道:「我回去,不是送死,反而是給自己一線生機。只要我示弱,向渝帝表示誠心,讓他覺得我畏懼他,不敢違逆他,他定奪會幽閉我,絕不會殺我。」

鬼力赤微微眯著眼,捻鬚反問道:「殿下就如此有信心嗎?」

羽楓瑾淡淡一笑,表情看上去十分堅定:「這二十年來,我時時刻刻都在揣摩渝帝的心思。好不誇張的說,我對他的瞭解,甚至比他自己更甚。」

見屢勸不聽,鬼力赤也只好嘆了口氣,似乎還有些不甘心:「您已幽閉了二十年,這一次回京去,您還打算要隱忍多久?」

羽楓瑾走到窗邊,推開窗子,看著天邊冉冉升起的旭日,笑道:「放心吧,一切都在計劃中,這一次,我們不會等太久的。」

——震驚朝野——

盛京剛一入春,就迎來一場大雨。冰涼的雨水,澆滅了剛剛回暖的天氣,卻澆不息紫微城內的焦慮和火氣。

一大清早,顧之禮便急匆匆的入宮來,在早朝前單獨面見渝帝。

剛一邁進後殿,顧之禮就躬身施禮,單刀直入地稟道:「陛下,事兒成了!」

渝帝挑起眼皮瞧他一眼,似乎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神態依舊慵懶,口氣不疾不徐:「沛王死了?」

顧之禮微微頷首,一臉的得意之色,似乎在等著渝帝的褒獎。

渝帝卻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口氣略有不悅:「人是死了,可朕卻聽聞,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沛王不是死於火災,而是死於謀害。翊王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會有所驚覺。你現在可是打草驚蛇了……」

顧之禮猛地一怔。他著實未料到,渝帝雖然將此事交給自己,卻還是安排了別的眼線。

看來,他還是不信任自己。

他臉色有些難看,遲疑了一下,才深深一揖:「是卑職思慮不周,手下人辦事不利,還請陛下責罰!」

渝帝用杯蓋撥弄著茶水,聲音不辯喜怒:「責罰的事過後再說,朕再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就看你能不能做好!」

顧之禮一撩衣袍緩緩跪下,鄭重的拱手道:「臣但憑陛下

吩咐,一定盡心盡力,絕不敢辜負陛下的囑託!」

渝帝輕輕「嗯」了一聲,隨手放下茶杯,淡淡道:「讓顧紀昀帶著五百金甲衛,將翊王和相關人員,全部帶回盛京受審!」

「是!臣遵旨!」顧之禮不假思索的回答著。

「記著!」渝帝忽然加重了語氣,提醒道:「相關人員一個都不能少!少一個,朕拿你們爺倆試問!」

顧之禮怔了怔,才緩緩答道:「是,臣一定幫不負陛下所託!」

說罷,便緩緩起身,慢慢退出殿去。

雙喜公公走過來,向渝帝一拱手,陪笑道:「殿下,大臣們都已到了紫宸殿,就等著陛下了!」

「好。」渝帝緩緩起身,理了理身上龍袍,才邁著方步款款走向正殿。

朝臣得到的訊息,比渝帝要晚一步。

此時,沛王被捕的事,剛剛傳入盛京。

滿朝文武一時間惶惶不安,有些人在擔心,自己恐被牽涉其中。有些人則擔心,朝中怕是要迎來一場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