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王璟詫異的轉過頭看向他,低聲急吼道:「父親,您怎麼不替孩兒求情啊!」

王肅緊皺眉頭,怒斥道:「逆子,你閉嘴!犯了錯還不乖乖認錯?都是為父平日裡將你寵壞了,你竟幹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想讓為父當眾替你撒謊嗎?」

王璟被罵得一愣一愣的,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何一向寵溺自己的慈父,突然間卻變了一個人!

渝帝犀利的目光緊盯著他,冷聲斥道:「王肅,虧你也是兩朝重臣,竟教出這樣一個貪贓枉法、無惡不作的逆子來!要不是你一貫包庇縱容,他也不至於有今日之災!」

王肅再次深施一禮,悲痛的說道:「陛下教訓的是!是微臣太過溺愛他,才讓他不計後果、膽大妄為!如今既然大錯已鑄,微臣乞求陛下能網開一面,給犬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臣日後一定好好教導他,讓他改邪歸正!」

渝帝濯目清泠、緊抿薄唇,沉吟了良久,才冷聲道:「阮浪!將王璟關押至詔獄,等候三法司會審!」

話音剛落,阮浪便神威凜凜的闊步邁進殿中,拱手一揖,就一把拎起王璟,推搡著帶出門去。

此時,王肅終於鬆了一口氣:三法司會審,就是大理寺、督查院和刑部長官前去審理。這三個地方的最高長官,都是他的人。

這下子,王璟有救了!

正當他暗喜之際,低沉的聲音又響起:「滿庭芳!三法司會審時,你在旁觀審,膽敢有徇私舞弊者,立斬不赦!」

這一句話讓王肅嚇得一身冷汗:天子就是天子!永遠技高一籌!

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赤裸裸的,藏不住任何心思!

滿庭芳手持笏板,慢悠悠的走出來,躬身一揖,道:「臣遵旨!」

——流放——

正午豔陽高照,花影疊疊重重。

散朝之後,滿朝文武三三兩兩的退出殿外,往都堂走去。滿庭芳是最後一個離開垂拱殿的人。

他沿著牆角的陰涼處才走了沒一會兒,一個高瘦的人影就突然竄了出來,擋在他面前。

滿庭芳一怔,抬起眼皮看到來者,便微笑著問道:「阮大人?您在這裡等著老夫,可是有事?」:

阮浪警惕的環顧四周,低沉著嗓子,問道:「滿大人,在下有事想要請教您!」

滿庭芳捻鬚淺笑,幽幽問道:「阮大人,可是為了王璟之事煩憂?」

阮浪垂下眼眸,拱手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您!不錯,正是王璟之事!如今,這蠢材因惹怒天顏被關入詔獄。雖說是命三法司會審,這其中也不是不能做些手腳,讓他吃些苦頭!我要不要趁機……」

說完,他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滿庭芳淡淡一笑,緩緩說道:「老夫要是阮大人,非但不會對他用刑,還會好吃好喝的招待他!」

阮浪緊鎖眉頭,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

滿庭芳捻鬚笑了笑,緩緩解釋道:「阮大人以為,今日聖上將王璟關入詔獄,便是要置他於死地嗎?」

阮浪猛地一驚,皺眉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滿庭芳哈哈一笑,徐徐說道:「非也!王璟所犯之錯,證據確鑿,足以定罪殺頭!可聖上只是將他關進詔獄等待重審,是為了教訓他一下,再放了他!不過,你可知道,聖上為何不殺他?」

阮浪沉吟片刻,試探道:「是因為王肅?」

滿庭芳微微頷首,續道:「沒錯!聖上還是念及舊情的,他雖然很討厭王璟,卻不想因為幾十萬兩銀子殺了他,失去王肅這個寵臣!而且……聖上也明白,以王肅的手腕,能輕而易舉的將他兒子再弄出來。

你若是看不清這一點,對他擅用刑罰,非但不能治他於死地,反而讓王肅反咬一口,說你刑訊逼供!到時候,王璟明明可以定罪,聖上也會網開一面放了他!」

阮浪細細想了想他的話,喟嘆道:「滿大人說的極是!幸好您多加指點,要不然我恐怕要犯下大錯了,到時非但不能幫夏大人報仇,還助紂為虐!」

滿庭芳笑了笑,低聲道:「阮大人不必自責,其實你看得也不錯,想要扳倒王氏一黨,現在確實是個契機!」

阮浪一驚,忙問道:「可您方才不是說……」

「別急,你聽老夫慢慢說給你聽!」滿庭芳笑眯眯的看著他,緩緩說道:「其實,現在的局勢就是,聖上厭惡王璟,卻因為王肅不肯殺他。不過,只要我們讓王肅失去聖心,他們父子二人則必死無疑!」

阮浪皺著眉頭,為難的說道:「王肅這人老女幹巨猾,朝中人脈眾多,夏大人傾其一生也未能扳倒他,我們又如何能做到呢?」

滿庭芳搖了搖頭,笑道:「阮大人此言差矣!你可還記得,曾經王肅登門給夏大人下跪求情之事?還有藍鈺強行佔他宅子,他卻不敢告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