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恩——

阮浪一怔,連忙鬆開手,神色有些侷促:「你若不想與我在一起,我將你平安送到,就會離開,再也不會去煩你!」

花芳儀卻莞爾一笑,風輕雲淡地說道:「阮大人的心意我領了,可遇到困難,我一向喜歡迎難而上,最討厭逃避。這件事情雖然棘手,卻也不是沒有辦法。」

阮浪大吃一驚:「莫非你想到辦法了?」

「只要能讓皇上不信王璟的話,那所有人都安全了!」花芳儀依舊面帶笑容,不過看上去有些勉強。

「怎麼可能!」阮浪忍不住用尖銳的語氣吼道:「你知道皇上疑心最重!他巴不得找到翊王的把柄,好將他關入大牢!這送上門來的罪名,他怎會視而不見?」

「就算是皇上,也會有弱點。如果我能得到皇上的寵信,你說他會信我,還是信王璟呢?我想,到時候皇上巴不得將錯就錯呢!」花芳儀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著,表情卻十分認真。

聽到這話,阮浪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你瘋了嗎?你明知道皇上是什麼樣的人,還要去侍奉他?為了翊王,你連命都不顧了?還有,你這樣跟了皇上,以後又當如何面對翊王?」

花芳儀別開眼,掩飾眸底的落寞,輕聲嘆道:「皇上已經派雙喜公公來說和了,我已經別無選擇。而且,犧牲我一人跟了皇上,不但能保住燕榮和翊王的命,還能將卿兒放在身邊,這筆買賣很划算!」

阮浪緊緊握著拳頭,只覺得心痛到不能呼吸。

他忍不住抓住花芳儀的雙臂,痛聲問道:「值得嗎?我求你清醒點想一想,這樣做真的值得嗎?這關乎你一輩子的幸福,既不是生意、也不是賭博!」

花芳儀看著他,微微笑了一下:「阮大人,你方才不是也不顧身家性命,不要大好前程,想帶著我私奔嗎?你這樣做又值得嗎?」

「這不一樣!」阮浪苦苦哀求著,眼睛因充血一片通紅:「我對你做任何事都心甘情願的。就算你不和我在一起,只要你能得到幸福,我能遠遠的看著你,便心滿意足了。可我不能看著你委身於皇上,這會害死你的!想想螢妃還有云嬪,哪一位不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哪一位不是下場悲慘?!」

「真好!」花芳儀微微低下了頭,說話的鼻音有些重:「真好!在我慷慨赴死之前,還能聽到這樣動人肺腑、真摯深情的表白。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為了朋友和愛人,我必須這麼做!」

阮浪耷拉著腦袋,佝僂著身子,看上去好像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雖然有一百個不願意,卻不得不承認——花芳儀說得對極了。他們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只有犧牲花芳儀一人,所有人才能暫時安穩。

而且,被皇上看上的女子,是不會被輕易放過的。

即便想明白了一切,可他就是不捨,更是不忍。就是在知道自己沒資格下,繼續痴心妄想。

「都怪我沒用!不能救你!」他抱著腦袋蹲在地上,雙肩微微顫抖著。

他頹敗的樣子,讓花芳儀嘆了口氣。

她緩緩俯下身,在他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便站起身來,推開門翩然離去。

她站在門口,抬頭看著豔陽高照,微微彎起嘴角。

她理了理雲鬢,擺起架子對身旁的小太監吩咐道:「去把雙喜公公請過來,說我有事找他。」

阮浪推門衝了出來,剛要開口,卻對上花芳儀義無反顧的眼神。

看到小太監已經屁顛屁顛兒地去請雙喜公公了,他自知一切都來不及了……

——承歡——

月圓如鏡,正掛在樹梢。兩株高大的紅木棉,合成一株,就像是情人們在擁抱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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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中的鴛鴦交頸而眠,花園中的蝴蝶也成雙成對地回了家。

婢女攙扶著花芳儀,緩步從溫潤的泉水中走出來。為她穿上華貴豔麗的衣裳,便抬著她送往渝帝的寢宮。

下了步輦,守在門口的雙喜公公,笑吟吟地為她開啟朱門。

花芳儀端著手,一步一步走向渝帝的床榻。她赤著腳,走在冰涼的白玉地磚上,每走一步,頭上的步搖都會叮叮作響。

渝帝身著明黃色的睡袍,慵懶地坐在床榻上。看著美人在自己面前盈盈拜倒,他連忙彎腰,扶起她柔弱娉婷的身子。

渝帝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笑著明知故問:「聽雙喜說,你要來服侍朕,本來朕還不信,看到你來了,朕才如夢初醒!」

花芳儀翩翩福身,嬌滴滴的說道:「能得到皇上的寵幸,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事,亦是芳儀的榮幸。」

渝帝略微探出身子,盯著她的臉,忽而笑了笑:「可你今日不是和皇后說,你不屑做皇上的女人嗎?怎麼突然就改變意志了?」

狡猾的老狐狸!

花芳儀心裡暗恨:明明是他見色眼開、強搶民女,卻偏要對方向自己表忠心。